皇孙哈里·苏丹,作为这支远征大军的前锋统帅,骑着他那匹神骏的汗血宝马,目光如炬,凝视着前方哈密卫那座奇怪的堡垒。
这座堡垒,不,应该是整个西北走廊的堡垒群,都是由姜星火和工部的大匠们精心设计的,然后在具体施工过程中结合了一下当地地形和其他条件进行微调。
而眼前的奇怪堡垒它不同于哈里·苏丹以往见过的任何城堡,跟格鲁吉亚人和亚美尼亚人那些有圆形或三角形城齿的高耸幕墙的堡垒不同,跟奥斯曼土耳其人学自拜占庭的以圆柱形塔楼为主的大理石堡垒也不同这座堡垒是由一种奇怪的土所浇筑而成的,棱角分明,宛如一块巨大而突兀的岩石在戈壁上崛起,堡垒的墙壁上,射孔密密麻麻,如同一只只冷酷的眼睛,盯着外面的敌人。
正是这座像是脱了水的海星一样的不规则棱形堡垒,折磨了他的军队已经有足足二十多天了。
哈里·苏丹率领的军队已经不间断地围攻了这么久,但这座堡垒依旧屹立不倒,他们的投石机砸出的巨石,在堡垒的墙壁上重重砸下,却只留下浅浅的痕迹,箭手射出的箭矢,更是扎进堡垒的墙壁都做不到,充其量就是铁质箭簇蹭一个火星子出来。
哈里·苏丹的脸上虽然没有太大神情变化,但心底却满是焦急和无奈,他知道,这座堡垒是他们的绊脚石,如果不将其攻下,他们将无法继续他们的远征,他望着那座堡垒,眼中闪烁着愤怒和不甘的光芒。
可看了看手里的地图,打完了哈密卫,后面还有沙州卫、肃州卫、山甘卫、永昌卫、西宁卫、凉州卫等等十多个堡垒等着他呢。
一想到这里,哈里·苏丹难免有些心态崩溃。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就在一瞬间,哈里·苏丹强忍住了把副将一刀砍了泄愤的冲动,继续指挥攻城,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盯着前方那座巍峨的棱堡。
夕阳如血,映照着哈里·苏丹的部队,他的亲卫队还没有动,这些骑在雄俊战马上的重甲武士,他们像一群嗜血的狼,眼中闪烁着征服的渴望。
不过现在还不到他们上场的时候,必须先摸清棱堡的弱点才行。
棱堡的城墙不算高大,但却格外坚固,仿佛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屹立在天地之间,城墙上,明军严阵以待,他们的眼神坚定而决绝,仿佛已经做好了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准备。
在前面的部队已经基本伤亡殆尽后,随着哈里·苏丹一声令下,进攻的鼓声震天响起,上千士兵像潮水般涌向棱堡,他们的脚步沉重而有力,震得大地都在颤抖,帖木儿军队的箭雨如蝗虫般从天而降,密集的箭矢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死亡的弧线。
哈里·苏丹的部队如同狂风暴雨般猛烈地冲击着棱堡的城墙,辅兵们先是踩着沙袋与死人尸体形成的缓坡登上去,然后继续抛下自己抱着的沙袋,来堆高攻城位置,如果他们没有被击杀的话,就可以返回自己的出发阵线,继续拿新的沙袋来重复这项工作。
而相比于在不远处的戈壁沙漠能够大量获取的沙子而言,人命反倒在这个残酷的战场上显得珍贵了许多。
同时,云梯车也架了上去,手持充满了草原风格的牛皮圆盾牌的刀盾手们,从中蜂拥登城,可是无论他们如何挥舞手中的兵器,发出怎样震天的呐喊声,他们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多么异常勇猛。
可棱堡的城墙就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岳,任凭狂风暴雨的侵袭,依然屹立不倒。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双方的士兵都陷入了疯狂的拼杀之中,鲜血染红了城墙,顺着棱堡的城墙流淌下来浸湿大地,死亡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哈里·苏丹的目光始终紧紧盯着棱堡的城墙,他知道,只有攻破这道防线,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然而仅仅靠云梯车,显然是不够的。
现在哈里·苏丹只能寄希望于把棱堡前的几段战线直接用沙袋和人命填平,并且能够消耗完明军大炮的炮弹。
然而,防守棱堡的明军却表现出了惊人的顽强和勇气,他们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让哈里·苏丹的部队一次次无功而返。
马上就要夜幕降临,战斗依然没有结束的迹象,哈里·苏丹的攻城部队却已经疲惫不堪了。
在夕阳的余晖下,哈里·苏丹下令撤军,除了游弋在棱堡外防止明军缒城而出,摧毁下面沙袋缓坡的骑兵外,其余全都撤回了营地。
他骑着战马,缓缓地离开了那座让他束手无策的堡垒,背影在只剩下一抹红色的夕阳的照耀下,显得那么孤独和无奈。
他看了看手里部下抠出来的灰色混凝土碎片,自嘲今天倒也不是一无所获,因为通过攻城车的掩护,他们已经挖掘到了棱堡最前面的钢筋部分。
可惜,面对这些坚硬的钢,哪怕是再锋利的大马士革弯刀,都无可奈何,埋在混凝土里面,就算是大锤也敲不弯多少。
眼前的这些棱堡,已经成为了哈里·苏丹军中绝大多数士兵的梦魇。
哈密卫的北面就是两座山脉,山脉中间有河流湖泊,哈密卫本身也建立在拥有独立水源的要道上,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天然地形条件极为优越。
哈密卫很难啃,但哈里·苏丹率军绕过去肯定是不行的,因为这里就掐着要道,他绕过去了,后面的补给部队怎么办?没有大量兵力护送,明军一袭击一个准。
而且绕开了哈密卫,西北走廊这么多卫,他能都绕过去吗?都绕过去怎么补给?这时候又没有空投,没吃的只能喝本地特产西北风顶饿了。
除了这些当下的问题,让他烦心的,还有另一个重要的问题。
哈里·苏丹坐在营帐中,灯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粗糙的布帘上,如同一只困兽在挣扎。
他看着手里的信,眼神深邃而沉重,仿佛承载着无尽的忧虑。
因为这封信上写的东西,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爷爷帖木儿大汗身体有恙。
这个消息对于哈里·苏丹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帖木儿大汗是他的精神支柱,也是整个远征大军的灵魂,如今,大汗的身体状况堪忧,这不仅仅是对哈里个人的打击,更是对整个军队的打击。
这次远征就是帖木儿凭借一己之力推动的,而如果大汗身体有恙这个消息传出去,那么前锋军肯定无心攻城了。
哈里·苏丹感到一阵无力,他仿佛看到了远方的爷爷,他的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作为孙子,他未能在大汗身边尽孝;作为前锋,他未能攻下眼前的堡垒,为大军开辟道路。
这时,马穆鲁克王朝进贡的黑珍珠掀开了他的帐篷帘子,担忧地看着他:“殿下,你还好吗?”
哈里·苏丹失去了往日对她的温柔,下意识地用手遮住密信,然后蹙眉不耐道:“你先出去,我要自己静一静。”
黑珍珠很听话,放下手中托盘的食物安静地走了出去。
他闭上了眼睛,双手紧握成拳,仿佛在寻找着某些力量。
哈里·苏丹坐在静谧的营帐之中,心头的忧虑如潮水般翻涌,无法平息,他的思绪在两种恐惧之间徘徊:一是担心爷爷的病情如果无法好转,那么他的兄弟哈里勒会趁他在前线征战之际,暗中谋夺大汗之位;二是忧虑如果爷爷的病情好转,看到对哈密卫的进攻毫无进展,会责备他攻城不力,一怒之下撤销他先锋的职位。
哈里·苏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哈里勒狡黠的面孔和爷爷严厉的眼神,这两种形象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他知道,无论哪一种情况发生,对他来说都是巨大的打击。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其实哈里·苏丹很清楚,现在最关键的是要保持冷静,不能被这些担忧所左右,很快他开始思考对策,如何在这场政治和军事的双重危机中保全自己。
哈里·苏丹的手上有三万五千先锋军,加上别失八里和附近蒙古、畏兀儿等部落的仆从军,则有近五万人,虽然打了二十多天的哈密卫,但因为刻意驱使仆从军和辅兵攻城,再加上哈密卫的棱堡无法展开太多兵力的原因,他麾下的帖木儿汗国精锐并没有损失多少,其中最精锐的骑兵部队更是几乎毫发无损。
因此,无论是什么状况,哈里·苏丹都自信自己自保没有问题,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两个,爷爷去世了他扯旗造反,或者爷爷没去世他被撤职回去等新的差遣。
既然如此,那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要加强与后方的联系,确保自己能够第一时间好吧,远征大军主力现在刚从锡尔河出发,离他还有足足两千里地那么远,哪怕是第一时间得到的消息,也得小十天了。
但无论如何,他都得掌握大汗的病情和中军内的动态,哈里·苏丹决定派出最信任的信使,携带他的亲笔信返回中军,向他在中军的心腹们传达他的意图和担忧,让他们密切关注局势的变化。
同时,哈里·苏丹也必须在前线有所作为,这样要是爷爷病情好转,也能有个交代,他想了想,决定还是要召集将领们继续商议制定攻城策略,采取更加灵活多变的进攻方式,以期能够尽快攻破这座顽固的堡垒。
当哈里·苏丹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的眼神已经变得坚定而明亮,他站了起来走出了营帐,外面的夜空繁星点点,仿佛在为他指明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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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星错行,血光之灾啊。”
傅安看着天空有些担忧,因为出使路程漫长,经常需要星星来帮助校准大致位置,所以傅安也学了些星象,但最近的星象都不是什么好征兆。
傅安身为大明特使,却被扣押于帖木儿汗国内多年,每一天都像是在黑暗中孤独地徘徊,渴望着重见天日的那一刻。
而今天,傅安等到了转机。
帖木儿病得愈发严重了,高烧始终不退,草原巫医、西欧放血医生、埃及祭祀能想到的办法都上阵了,还是没用。
皇孙哈里勒出现在了傅安的囚室前,让自己的亲卫帮助他化妆成蒙古人然后被裹挟着逃出营地。
若是帖木儿病情好转了,哈里勒也有办法将这一切说成是傅安自己趁乱逃走的。
当夜幕降临,帖木儿汗国的远征军营地陷入一片死寂时,傅安的内心却充满了激动和期待。
在哈里勒亲卫的带领下,悄然离开了大营,凭借着假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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