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大师用的不过是些少林弟子,甚至是俗家弟子入门即练的‘长林长拳’、‘伏虎拳’、‘罗汉拳’,并非高深武艺,使得打斗看上去不甚精彩,但唯有近座的各派掌门方能感受到须发间凌厉无俦的掌风拳气便是我等皓首穷经,耗甚一生,亦难免失于妙道,无从破解”
罗公远点头道:“若夫正法宏深,妙理难觅,非生非灭,非色非心,浩如烟海,郁如邓林精通佛门七十二项绝技,不如把木鱼敲熟”
道宣心中一颤,竟恭然道:“老衲……贫僧受教了”
罗公远转而问星华子道:“打了一天还未分胜负么?”
星华子叹道:“正是如此想那殷寒的武艺,好整以暇,已稳在其师吐罗蜜之上,双方由起初的相互试探,到正撄其锋,直至使尽周身解数,仍是未有一人能占到半分便宜快到午时,众人像无事一般,围成一桌而坐,端上饭食殷寒体力有所耗损,食欲旺盛,吃得比昨日更多律佛大师心若光风霁月,恬淡寡欲,只是略吃一些,便兀自打坐殷寒也不午休,闲暇下来,便教那孩童宁娶风各种儿歌、教义,亦或讲述形形色色的奇闻轶事,逗得那孩子乐不可支待得下午比试,又是两个多时辰,我等光一旁观战也累得双眼昏花,律佛大师却与殷寒越打越起劲,虽仍是难评轩轾,但双方完全不似上午那般紧皱眉宇,严阵以待,而是似有一种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满足感反倒我等,见识到如此神妙绝伦的武功,只觉自己穷其一世,亦难体味内中万一,原自负者,亦感相较之实属画脂镂冰,唯有瞠乎其后的份儿了”
道宣昂首道:“我与殷教主一见如故,习武修心者不必以言语交流,对招之间往往更可推心置腹此人心胸之阔,仿佯于尘垢之外,逍遥于无事之业,世间生老病死,悲欢离合,皆弗载于心论起武艺,我俩可说各占千秋,平分伯仲,但以修心养性而言,较之殷教主,老衲便如白首无业之书生,一生精力费窗前,亦难悟真谛”
罗公远笑道:“你既与殷寒真心相交,宁娶风却为何要与你们为敌?想来,最终殷寒之死,必与你有关了?”
道宣愁悴之色,挥之难去,想来此次来摘星堡,也是为泄愤懑,舒泻哀思,伤悼故人星华子见他痛苦得说不出话来,只得代叙道:“其时天色有变,窗外大雨倾盆,那殷寒关节似久患疾,又有些水土不服,便送回房中休憩,将晚饭送至其房间桌上他一头拱到桌上,便睡着了,贫道不忍惊动他,也没差人将他放入床上,只是将碗筷饭食撤走,见他只是扒了几口米饭,其他的菜仅仅尝了一点儿,再无前两次那种豪爽干云的饭量律佛大师与他虽仅相识一天,积淀的友情如数十年般深厚,当夜亦是不眠,憔悴不堪,实可比当年空王佛与大德僧的百世情谊待得次日律佛大师提出,隔几日再行比试,让殷寒先将病养生,甚至提议,再隔十年,重新比武,今次只当平局但景佛双方皆是不服,定要决个输赢成败待三四日之后殷寒面色有所好转,红润健康,似是已然复愈了律佛大师便再度跟他交手,谁料打了半个时辰不到,殷寒的招式渐钝,律佛大师见他似有不适,只得亦将招式放慢,却见殷寒竟狂吐一大口浓血,撞倒在地那个孩子,亦就是宁娶风,扑过去扶住殷寒殷寒仅仅是苦笑一声,用手抚了抚他的头发,转而第一回冷若冰霜地一字一顿道:‘天生万物与人,人无一德以报天……’旋即望向律佛大师,嘴角上翘,作笑容而亡律佛大师当即……自废周身武功,自此……退隐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