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仁义,咱们悬圃县啥都缺,就是不缺人,你知道吗,你要这困难那困难,整天不想工作,只想困难,那你也就别干了,今天我说你是局长你就是局长,我说你不是局长,你就狗机巴不是!”
此话一出,不仅肖子鑫暗暗吃惊,就连所有在场的人包括张主任都一下子听出了高县长的话里有话。
其实,这话不仅是给林局长听的,也是说给所有在场中层干部尤其是乡镇领导听的。
一个县领导能不能压得住茬,有时候关键就在这几步,该火的时候你不火,该怒的时候你不怒,谁怕你?
没人怕你,工作怎么推动?一些大的决策如何执行?领导心目中的蓝图如何实现展开,如何实现?
呵呵,千万别跟我说什么法制、道理、条件、困难,要讲这些,哪里没有?什么事没有困难?没有困难要你干什么?
我要的是你能不能干?能不能领会?能不能带头落实执行!
别以为乡镇干部和各委办局的领导就那么好摆弄,他们也是有脾气的人,像高县长这样刚到悬圃县不久,对当地情况逐渐已了然于胸,有了自己的打法,要干一番大事业的时候,你不压茬,光有想法没有魄力怎么行?谁听你的?更高一级层面的情况怎么样不知道,下面,尤其是中国这样一个数千个“县”级构成的大国整体,事是他们在干,成与不成也在于这些人的实际想法与行动力。
后来肖子鑫才搞明白,原来,农业局林局长这些日子一直在研究这些项目,港商来了之后也一直在陪着,即使是港商走了,多次会议和个别谈话研究中,也没有提出多少困难,相反倒是极力表示,这些都是可以改变县域经济、拉动经济发展的大好项目,因此,此前也深得领导放心和满意。
可是,不知道他睡了一宿觉睡糊涂了,还是怎么着,困难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今天政府常务会上要正式端出大盘子了,他却忽然犯了什么混,脑袋瓜子错转了哪根筋,或许是他几分钟前或者昨天晚上才突然意识到要落实目前已经基本商谈好的这些具体项目,就悬圃县而言还存在着一些不可忽视和逾越的困难。
所以,他要在这个会议上提出来,才会在他的发言中一边讲项目,一边不知不觉就把真实的想法带了出来。
那高县长能不火吗?
这无疑等于当面打他的脸一样,项目,虽然不是高县长亲自出马跑下来的,但却是他从市里到悬圃县以后由广东和香港那边的朋友提出来,研究且开始主抓的项目,你早干什么去了?
高县长可能也意识到了自己有点儿失态,压了压火气,“有困难不怕,困难难道是今天开会才有的吗?恩?你说,林仁义,林局长?我一次又一次找你谈话,问你可行性,让你们研究,存在哪些我们暂时还无法解决,需要上边或其他方面协调、解决的问题……是资金吗?还是政策还是什么?”
“农业我不懂,人参,我也是外行,可你是怎么说的?胸脯子不是你林仁义当我面一次又一次亲自拍的吗?”
“怎么到了今天,你才来这套,知道还困难重重啊?”
“啊?”高县长顿了下,又火大了:“说话,林仁义!”
林局长这才开始解释,具体什么困难,刚才肖子鑫走神他也没听清,只见此时被一句又一句连珠炮指问的农业局林局长,哪里还敢说话呀!可不说话又不行,连脸上的汗都忘了擦……
肖子鑫注意到,高县长气愤的时候跟一般人不一样,他在学校的时候也见过老师、校长怒过,甚至于骂过人,回到悬圃县到了政府机关更是多次看到有人发怒,骂人,可是别人发怒时都是那样专注,不会一边发怒一边不停地喝水,高县长不,他也许是下意识,也许是无意识,他一边指斥林局长,一边不知不觉已经把面前桌子上的水喝光了。
这一小小的情况这次当然逃不过肖子鑫变得日益敏感的神经,一发现这个小小的问题,想起身去给他续水,又不敢动。
大家目光都集中在林局长身上呢,他一站起来,岂不成了目标?
可如果这时候不赶紧站起来去续水,你让高县长喝什么?万一尴尬之下不巧张主任见肖子鑫不动他要是坐不住自己再主动起来为高县长续水呢?岂不又失去了一次极好的表现机会?
可万一要是自己一站起来,正盛怒的高县长顺手一指他:“你坐下,我听听他怎么解释!”更要命的岂不是自己了?
我靠,怎么办?真纠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