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肯罢休。看人终于收下,庄二这才满意的指向不远处的巨大长方形建筑物,外形上看就像一个巨大的厂棚,却远比寻常厂棚要高大许多。这几个厂子一样的建筑正是先前庄二领着庄老汉参观的酒窖,里面每一瓶酒都标记着相应的年份以及那天发生的故事,那些属于苏城关于他们的故事。
起初刀疤还以为那几个厂子一样的建筑是酿酒的场所,并未多关注,他是个俗人,喝不惯洋酒那玩意,对这些自然没有兴趣。
可当刀疤听到里面有自己用得到的东西的时候,顿时来了兴趣,他刀疤用得到的东西可不多,这里面能有什么好东西等着自己,难不成这老头子还给自己留了宝藏不成。
接过钥匙后,刀疤细细打量了一下这把陈旧的老钥匙,随即大笑出声来,这是一把很老旧的锁,就是很久以前农村家里用的插锁,钥匙设计的十分简单,只有一横一竖两部分,竖的那部分长一些,上面还有些凹槽孔洞,这已经是很老旧的设计了。
“老头子,你昏头了吧,这钥匙能开的锁,我用那细铁丝几秒就能撬开,你给我这东西干嘛?”刀疤一脸坏笑着将手中的钥匙拿在手中随意甩动,全然没有珍惜的样子。
“嘴上积点德吧你,让你拿着就拿着。有些东西虽然老了,但不是一点用都没有了,好歹是个念想。”看到刀疤的举动,庄二倒也不恼,背着手就拄着拐杖慢慢离去,他才不管刀疤怎么玩,跟他相处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性格吗?
“就像人一样吗?”看着老头子远去的身影,刀疤还不忘在身后大声嘲讽道,一脸洋洋得意的模样,他巴不得老头子这会能回头来教育自己一番。然而得到的只有庄二简单干练的两个字答复。
“滚吧!”
见自己自讨无趣了,刀疤也不多想,也转身朝着酒庄的大门走去。正当刀疤刚走出大门没多久,身后的老人却突然倒下,如枯树一般顷刻颓倒。周围的人迅速合围上去,等众人围在庄二身边的时候,却发现怀里的老人已经没了生机,彻底长眠。
原本已经走出酒庄的刀疤见此变故也赶紧折返回来,飞扑向庄二倒地的地方,一个用力过猛,身上的西装被撕扯出一个巨大的二口子来,从刀疤的袖口里掉落出那把精致的袖珍手枪,被甩落在一边的草地上,在阳光照耀下更显得闪闪发亮,手枪的握把底部露出一行小字,清晰的刻着“超级激光炮”几个字。
“老头子!你怎么了!”刀疤人生中第一次感到如此紧张,尽管自己平日里杀过的人不在少数,可自己第一次对死亡如此恐惧。他害怕眼前的老东西真的不理自己,就这么离开了。
“你别演了,你赶紧起来,你再不起来我就崩了你信不信,我崩了你啊!我枪呢!我枪呢!”怀里的老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任凭刀疤如何歇斯底里的大叫着。
发现自己袖中的短枪不见了,刀疤的大脑翁的一下几乎要停止思考,他已经完全疯狂,四下疯狂寻找着自己丢失的袖珍手枪,那可是庄二送给自己的第一个生日礼物。
“老大,老大!你在找什么,要不要我们帮忙一起找!”一群杵在门口的小弟看到刀疤这副模样,立马上前,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得到的只有刀疤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滚!都给我滚!”刀疤此时完全没有闲心来教育这帮蠢笨的手下,很快刀疤就在一旁的草丛里发现了自己丢失的袖珍手枪,刀疤将手枪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用手帕仔细擦拭着。
“那,那个尸体要不要处理?”几个拎着黑色手提包的黑衣小弟急匆匆的从车里拿起刷子拖把,朝着庄二倒下的地方小跑去,领头的已经提前跑到刀疤面前询问着。那黑色手提袋和先前装那具在大门口被刀疤击毙的小弟尸体是一样的袋子。
“滚!都别动,谁都不许动他!”刀疤立马喝住了清理尸体的小队伍,自己这帮蠢才把庄二的尸体也当成赃物要处理掉。被刀疤喝住的时候,心中虽然有些不解,但也不敢说什么,被吓得立马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你们,现在全部开车回去,都回去!”刀疤久久不能平复心里的怒火,但还是强忍着将怒火压了下来,将酒庄门口聚在一起的一众人全部遣散。他现在根本没有任何心情同这些人多说一句话。
他自己也想不到这个老混蛋真搞白帝城托孤这一套,刚交代完事情就自己撒手而去。看着手中失而复得袖珍手枪,除了漆面有些许刮擦之外,其他地方并有什么大损伤。此时此刻刀疤感觉自己的人生的一大部分空缺出来一样,不仅仅是过去,更是以后的日子里,都空出来一大片空白来,让刀疤有些许不知所措,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庄二会真的死掉。
庄二的尸体已经被酒庄里的那群聋哑人抬了下去,装进了事先准备好的棺材里。一切都早就排练过无数次一样,众人井井有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每一道工序。每个人脸上都披着一层看不见的悲伤。
对于他们这些聋哑人而言,庄二是他们从小到大的依靠,他们都是从小就因为先天残疾而被父母抛弃的孤儿,除了这些聋哑人,庄园里还有很多其他不同程度的残疾者,如果不是遇到庄二,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在这个世界上何去何从,他们根本不在乎庄二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做的事情究竟合不合法。他们只知道庄二对他们好,只要听话,庄二就会给他们体面的衣服,美味的餐饭,还有遮风避雨的港湾。每次他们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看着窗外的狂风骤雨时,总会想起这一切都是庄二带来的。
明明日头正盛,都快要将地面烤干裂开,酒庄里却笼罩着一层久久散不开的阴霾,遮在所有人的心上。从那天起,酒庄里再也没有一个叫庄二的老头子,苏城里也再也没有庄老大这个叫法。
在很多年后的某个夏日,刀疤也许会记不清今天的太阳如何毒辣,记不得今天门口死的那个可怜人,记不清自己也曾经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过。但是某个老伙计和煦春风般的笑脸总能清晰的浮现在人眼前,让人每每想起都会不自觉微微勾起嘴角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