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嘈杂不已的天班突然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江夏,而江夏此刻仍旧天一脚地一脚地踹那个说他是“阿猫阿狗”的年轻人,并且每一脚都是照着他的头招呼的。
吏部右侍郎梁储的孙子被人打了?
整个天班的人已经开始在想这个新来的家伙究竟会怎么死,吏部侍郎梁储,与吏部尚书曹元系出同门,二人都是当朝太傅李东阳的弟子。前不久李东阳被东厂厂公刘瑾翻出了一桩文字狱案子,原本以为李东阳要就这样完蛋了。
但是却没有想到,最后皇上不仅将赦免了李东阳所有罪名,并且还重重的惩罚了刘瑾,责令其自己去午门领了二十大板。据说那二十大板皇上还特意派人监督,没有一板敢偷偷放水,打得刘瑾接近一个月没能下得来床。
京师之中,李东阳的名头一时无两,自大明开朝以来,能够从文字狱中完完全全脱身而出的人恐怕也就只有他一个了。虽然现在李东阳已经致仕,但皇上仍旧为其保留了太傅的名衔,仅这一份荣宠就历来罕见,再加上李东阳本身就是四朝元老,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就算他不再在朝中任职,朝廷之中又有谁胆敢不给他三分薄面?
这家伙打了李太傅一系重要人物的孙子,看他怎么死。
“啪啪。”江夏拍了拍手,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今天就先打到这里,我劝你最好想一想怎么哄我开心,否则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五补付奉过你的,五咧咧是梁储(我不会放过你的,我爷爷是梁储。)”被打的这人勉强站起身来,他脸肿的跟个猪头一样,所以说话也含糊不清。
不过江夏倒也聪明,他基本上猜到了这人说的是什么,他大咧咧地说道:“老子等着你来不放过我,回去告诉你爷爷,就说是当朝太傅的亲传弟子江夏打的你。”
“哗......”
“我就说嘛,这家伙能够进入咱们天班,又敢肆无忌惮的打梁文涵,肯定大有来头,原来背后是李太傅在撑腰。”
“听说李太傅不允许他的家人进入官场,他现在致仕了却不回乡目的就是要教导一个徒弟,原来这人就是李太傅的徒弟。”
“就是就是,我刚才见到汪博士居然亲自带他前来我就知道他身份不简单,那汪博士虽然人胆子小了一点,但却好歹是个五品官,等闲人他会亲自带到教室来?”
听见周围众人的讨论声,被打的梁文涵也愣住了。他含糊不清地问道:“你......你是李爷爷的弟子江夏?”
梁文涵突然记起来,这几天自己爷爷梁储在吃饭的时候特地跟自己交代过,说过几天就会有一个李爷爷的亲传弟子到国子监读书,让自己好生结交照顾着,没想到就是眼前这个人。
“什么叫‘你爷爷的弟子’?你骂人是吧?”江夏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捋袖子,作势又要打人。
梁文涵赶紧摆手道:“不不不......你师父是我爷爷的老师,我一向称呼你师父为‘李爷爷’,不是骂人不是骂人。哎呀,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打了一家人,我爷爷还专程跟我说让我照顾你呢。”
“啊?我师父是你爷爷的老师?”江夏顿时也脸红了,原本还想杀鸡儆猴来立个威,没想到一出手就打了自己人。
江夏抓着后脑勺尴尬地说道:“那啥,我不是故意的,我......”
“没事没事,不打......不相识嘛。”梁文涵笑着说道,可是刚一笑就扯动嘴上的伤口,所以痛的直吸凉气。
江夏扶着他坐下笑着说道:“既然都是自己人,那这事儿就算是我江夏对不住你了,改明儿请你喝酒赔罪。”
“不用不用,算起来该我请江兄才对。”梁文涵抱拳说道。
江夏看着他那一个猪头真心想笑,不过又不得不憋着。听见梁文涵叫自己江兄,江夏立刻摇了摇头道:“文涵,你这称呼不对啊。我师父你是爷爷的老师,那你爷爷和我一样就都是我师父的弟子,那么我和你爷爷就是同辈。按照辈分,你似乎该叫我......江爷啊。”
梁文涵顿时呆住了,大家年纪相仿,若是真叫江夏为江爷,那他梁文涵以后在国子监不用混了。
梁文涵刚刚露出难色,江夏却拍了他一下笑着说道:“开玩笑的,哈哈哈......咱们交咱们的,不管什么辈分。我生于弘治二年五月初十,咱们两个谁大?”
梁文涵笑着说道:“你大,江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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