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时候地方可求。历流觞和卫风都放了话,这次只和他一个人有关,他的妻子女儿甚至亲戚只要不帮着他,都不在清算的行列里。他不能要徐银美帮他了,因为,徐银美还要照顾他的女儿凌可爱。
可爱,是他宠爱的女儿!也是他心里承认的唯一的女儿!虎毒尚不食子,他不能把这世上唯一的,最后的一位亲人也拉下来。
他得再去找崔薇苹。在那个懦弱的女人身上想办法!
*
推开门,
病房里,崔薇苹正在和人通电话。脸上是明媚的微笑。
凌天生呆了一呆,这种微笑,他已是多年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过了。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让那张被生活折磨过度的弱女子亦有了几份柔媚的魅力!
崔薇苹看到凌天生,切掉电话。二个人呆呆的相望,互相发现对方今天变得不一样了。
凌天生干咳了一下,对于崔薇苹,他后期,根本没有任何好脸色,似他早就忘掉了,是自己欠了她的,而不是她天生欠了自己的。
他走过去,问:“你好些了吗?”别过脸去,有几份尴尬不自然。
崔薇苹轻轻地哦了一声。她不知道凌天生的来意。
“你,能劝劝小笑吗?”凌天生干脆还是挑明了和崔薇苹说,这个女人笨得要死,含蓄着怕她听不懂。“让她再帮我最后一次。”
崔薇苹皱着秀眉,似在认真的倾听!
“你让她求下历流觞和卫风,不要对我赶尽杀绝。小苹,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我,如果你不帮着我,我下半辈子就要在牢里度过了。”凌天生的声音不由的软了下来,想到未来可怕的命运,他再也强撑不了往日的对崔薇苹的霸道了。
崔薇苹问:“你要做牢?难道没有别的法子可想吗?求求大姐她们家不行吗?毕竟,小笑是个孩子,能有多大的份量,你看,她一直都按着你的话去做,可是,还是没有什么效果啊?”
凌天生伸手抓紧了崔薇苹的手道:“这一次不一样。只要小笑帮着,我就一定没事。历流觞都放下话来了,说小笑是他的人,他会力保到底,让卫风不要碰她。甚至对你,对你也不一样,你看这病房,这费用,都是历流觞出的。”
崔薇苹看了看四下,小声道:“怪不得这么高级。”
凌天生道:“他们拿了我的好多证据,如果你不帮我,那真正就再也看不到我了。也许这辈子,我都出不来了。”他紧紧握着崔薇苹的手道:“我马上就去和徐银美离婚,只要你肯让小笑帮着我,我们明天就结婚去,我以后会一直对你好,小苹,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和小笑,我们三个一起幸福的生活吗?只要你肯点头,那么这一切都唾手可得!”他期盼地看着崔薇苹。
崔薇苹咬着牙不出声。
过了一会儿,将自己的手机打开,拔了徐银美的号码,然后,接通,按了扩音器……徐银美的声音传了出来,是柔和的客气的低语:“是小苹儿,你有好些了吗?”
崔薇苹将手机递给了凌天生,眼睛里有着从未有过的安静的坚定。这个时候,她的神情,确实和凌微笑很接近!
凌天生开始还不懂,不懂这个白痴女人要做什么?可是,很快,他明白了,然后,伸出手来,颤抖的接过手机……那一边,他的妻子啊……
徐银美喂了几声,没有人问答,仍是客气地道:“如果没事,我挂了,你好好养病吧。”
凌天生呃了一声,这是从喉咙里卡挤出来的惨烈声音,然后,他低嘎的道:“是我!”
徐银美似感觉到了什么,安静的哦了一声。
“我们……离婚吧!”凌天生的眼神里露出绝望的神情。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徐银美只是想到了这一句话。倍感无奈。她一生骄傲,却终败在了爱情的手里,折损了一切。那么,最后,这里手,残破的婚姻,也将保不住了吗?
“好!”一个字,断绝了十九年的夫妻情份!
她挂断电话,却发现自己已是哭不出来了。
凌天生看着手机,瞪视了半天,却发现,原来,放弃自己,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也许全天下,只有崔薇苹才会对自己如此恋恋不舍,死也不肯放手吧。
*
沉默了良久,凌天生用手机拔了凌微笑的号码……结果发现没有通。他皱眉道:“你穿了衣服跟我去学校找她。”
崔薇苹笑笑:“我还在挂水。”
“你又不是真正有什么病,少挂一会也没什么,赶紧跟我去,办了正事要紧。这里小笑答应了,我马上就和徐银美办手续。”凌天生等不及了,伸了手要拉崔薇苹。
崔薇苹缩了缩身体,没让他够着。
凌天生看着自己空了手,有些惊讶地问:“你怎么了?”
崔薇苹看着面前这个欺负了她一辈子的男人,轻声道:“我开玩笑的,怎么会让你和她离婚呢,你们这么相配。”
凌天生隐隐觉得不对劲,沉下声来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连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还能让别人怎么相信你呢?”她的面容平静,平时的羞怯懦弱都不见的影踪!
凌天生怒道:“如果,如果说,你当时没有和他同居,没有发生那一件事,我怎么也不会不把她当成亲生女儿的。再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以后,我会对小笑和你好的。会把她看得和可爱一样重的。”
崔薇苹点头,“嗯,我确实,生得不是你的女儿!”
凌天生一时的语窒!伸出手,想抽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孔,却又……不知为什么犹豫了一下。
“如果我当时怀得是你的孩子,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会留下他的。你说的对,从时间上算,无论怎么样,我也不可能替你生下女儿的。”凌微笑一字一句,眼睛里放射出快乐的光来。
凌天生无语了。人生第一次,他发现,眼前的这个女人,一直是如此的恨着他。
“可惜,有一个秘密我没有告诉你,如果你知道了,也许会更痛苦吧!呵呵……”崔薇苹甜甜的笑着,这一生她都一直以这种甜美善良的角色示人,真的很累啊。她勾起一抹报复的笑,说出了她深埋心里多时的秘密,“微笑是你的亲身女儿啊,可爱才是我和他生的宝宝。”
凌天生历眸一扫,颇有气势:“你胡说什么?”
崔薇苹歪了歪头,道:“那一天你和徐银美一起去参加徐家大少的婚事吧,天时地利人和我占齐了,我一个人在下人间生出这孩子来已经有五天了吧。那一天家里只有我和齐姐在,我一个人拖着身体慢慢爬上楼,可爱生病了,一个劲儿的哭。我到婴儿房的时候,微笑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我替她们换衣服,她一直睁着眼睛看着我,好象她什么都懂得一样。二个孩子不过差一个月,不过微笑是又白又胖,而可爱呢,瘦小的简直不成模样。就算是换过来了,也会被认出来吧。”她说了一长串,有些累了,微微喘息了一会儿。
“ 我将孩子换过后,打了个电话。”崔薇苹看着大家,嘴角又不由自主的弯起那抹,天使一样无辜的笑容:“大概你们不知道我还一直和那个人有联系吧。然后发生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可爱被绑票了,其实她只是在医院里被很好的照顾着。一段时间后,她回到你们手里,单凭她手上颈子上的饰品还有那套小衣服小被子你们就认出自己的孩子了,真好笑,有没有人想过绑匪穷成这样了,为什么不要这些值钱的饰品,单留着给你们相认?真白痴!”凌天生就是天生的白痴,而且还喜欢自作聪明,把别人当白痴玩!哼!
凌天生微微后退了一步,轻轻的发出恐惧的声音:“不!”这声音被痛苦挤在嗓子眼里,堵着,别人只能听到微微的含糊的呻吟。
“你这么宠爱我和别的男人的孩子,却亲手把自己唯一亲生的女儿打好包裹,送到一头饿狼的手中,呵呵……,被强BAO,被打断手,被生活所迫,从儿时就不得不背负着生活的重担,这就是你唯一的血脉,而,我,这个你眼中的白痴和别的男人生下的女儿,被你如珠如宝,珍爱有加,凌天生,你做恶一辈子,总有报应了吧!”崔薇苹大笑,眼泪肆意的流出,这一生,只有这一时她最痛快了。
现在的凌天生不值一文,她亲爱的女儿凌可爱脱离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了。让那个天生就会照顾人的凌微笑继续收拾这一片烂滩子吧,她的女儿天生下来就是要享受的。
脑海里突然划过凌微笑,那和自己一样,平静的面具似的微笑,不知怎么的,心里一痛……那个孩子,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爱过自己的人吧,一无所求的爱,毫无保留的爱,可是,她又做了什么?!
凌天生退了一步又一步,靠在墙壁上,软软的瘫了下来,他没有慧眼,才会一错再错,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也模糊的想起凌微笑那闪亮的星眸,甜美的微笑,心里绝望地想:“不,不,她不是我的女儿了,永远永远都不会是我的女儿了。我已经没有资格爱她了。我在我还不知道真相的时候,已经永远的失去她了。”我都做了什么啊,我的老天!
*
凌微笑站在门边,从房里传来的每一个字,都清楚的进入耳中……天啊,她所担心的要死的妈妈……原来……
凌微笑渐渐失去了力气,这世界,谁都不是羊,大家都是狼,分别只是狼,或者披着羊皮的狼!
转身,离开,这世界真的没有任何可留恋的地方了。
武大站在身侧,满心的同情。
最最无辜,只是这眼前的孩子!
*
远远的,历流觞站在那里,看着凌微笑苍白的从他的面前晃过去,视而不见,那削瘦的脱了形的脸上,那双眼睛大得那没有神采,空空洞洞的,好似下一时就会死去。
他早就知道凌微笑是凌天生的亲生女儿,头发的DNA比对让一切真相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可是,真的会心疼,对凌天生的恨,也完全没有办法再放到凌微笑的身上来,这个女孩子吃过的苦,丝毫也不亚于自己吧。
那小小的肩膀,过早的承担了完全不应该属于她的苦难,然后,最后一根稻草下来,终于把她压毁!
突然,很想抱抱她,将她护于自己的羽毛之下,替她挡住所有风雨,爱护她,宠溺她,想看到她真正幸福的笑容。
历流觞紧紧的握住拳头,控制着自己的心绪,他如同明白自己的骄傲一样,明白凌微笑的骄傲!。
凌微笑,无魂野鬼一样,晃晃悠悠走到转角处,身子一软,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怒火攻心,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历流觞再也控制不住,冲过去,将她抱起来。
凌微笑身子软着,抬头,看着他,对他说了一句:“家人……好可怕!”一字一血泪!
*
病床上小娇同学麻利的替凌微笑挂水,一边骂历流觞:“你要把这个丫头折腾死啊。三天二头带伤来医院,上二次是外伤,这次敢情好,直接是内伤,我说,这些病历我都复印着留着,以后可以告你!”
历流觞不申辩,他不在乎安小娇怎么看自己,只是担心地问:“她没事吧!”
“没事,正常人吐血怎么会没事。要不你吐几口给我看看。”
历流觞皱眉。不说话了。
凌微笑看着窗外,很久,好似根本没听到他们在吵架。
闭上眼,她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水滴一点一点,带着药力,输入到凌微笑的细细的血管里……
大概二个小时,水吊完了。
历流觞扶着凌微笑起来。然后蹲下身子,替她穿鞋。
凌微笑低头看着他,这个男人,连这样卑微的姿态都能显示出与众不同的优雅来,似他在做一件极为高尚而神圣的事情一样。她淡淡笑笑,这个男人,太坏,或者太好,总之,她……要不起!
凌微笑突然问:“你答应过我的一件事,现在能替我办吗?”
历流觞没有想到她现在会有这一问:“当然,什么事?”
凌微笑反问:“我想要一间房子,大概多长时间可以办好。”
历流觞道:“如果是现房,钱交了,今天就能拿到合同。但房产证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办好。”
凌微笑道:“你替我把我原来住的那间房子买下来了吧,那个房主要脱手。”
历流觞打了电话。过了一会儿道:“成。如果快的话,下午房产局下班前就能拿到过户契约了。”
凌微笑不说话了。
“一直没吃东西吧,我陪你去吃点东西!”历流觞照顾别人起来,又体贴,又强势!
凌微笑点了点头。跟着历流觞一起走向电梯,二架电梯中间挂着免费电视,上面正在播新闻,今天是四月四号……
凌微笑淡淡的划过一句,历流觞的生日!
*
西餐正式的象是致丧!
空旷的餐厅里巨大的植物后,有一个年青男人弹着吊魂一样的哀乐……
凌微笑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惨兮兮的气氛会被人说成是高雅。她只是能猜测到西方人得胃病的一定是因为这比化学原料还要剧毒的钢琴曲!
凌微笑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刀叉来做最合适的切割!只需要扫一眼对面特别和她定制了一样的菜肴的历流觞就能清楚的知道。可惜,对于西餐,她并没有太好的胃口。
只是茫然的叉了些不需要切割的配菜放入口中。
历流觞将盘里的切割完毕,然后,优雅的与她交换了盘子。并举杯,示意,她喝上一二口。
顶级香槟,最最适合心绪不好的女性,那醇厚的甘美,能让痛苦的心绪似金黄色的酒泡一样发散开去……
凌微笑举起杯,倾斜杯壁与历流觞轻脆一碰,低头,轻啜了二口,然后,闭上眼,将那一杯喝干。
历流觞笑笑,替她满上。很多女孩子初识香槟,都会深深迷恋,不知不觉中就会喝多了。他觉得凌微笑需要醉一醉,睡一睡,醒来,自是新的一天,新的心情了。
凌微笑连喝了三杯,然后,对历流觞道:“不要了,我不想醉!”
这丫头的控制力永远这样的强。历流觞挑眉,不说话。
“你觉得幸福是什么?”凌微笑的眼睛从杯沿瞟过去。勾住历流觞的魂。
“幸福!”他的唇边微露一个浅浅的笑,邪魅万分。他现在就觉得幸福。他所想要的一切,都在他的保护下,安全无患!“我努力了,我得到了我想要的,我将他们紧紧的握在手心里……”
凌微笑看着自己的手,轻轻握住,小而白的一团,看似没力量。
历流觞将自己的手包裹上去,然后,微微用力,捏紧。
“你有什么想要的,我替你守护!”这个女孩子,虽然是历流觞所生。但是,她现在,等于是无父又无母了吧。孤儿一样的丫头,唯一的亲人,只有他。这种想法大大满足了历流觞的男性自尊心。
一个只属于他的,微笑!他的微笑!
凌微笑看着那只有力的手,微微皱起秀眉。她的幸福,只等靠自己的双手来守护。
爱是什么?亲情是什么?承诺又是什么?
她想到了母亲,父亲……打了一个寒战!
*
历流觞看着若有所思的凌微笑,决定牺牲下小我,来娱乐这位哀伤的少女。牵着 她的手,一起走到钢琴边,优雅的让琴者让位。...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