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亭县主此时正在为时春分的态度生气,骤然看见褚令进来,脸色更加难看,“怎么,你媳妇儿刚走,你就迫不及待地跑来想给她出头?”
褚令顿了顿,神色缓和下来,表情有些无奈,“母亲怎就不认为,儿子是来关心你的?”
“关心我?”华亭县主冷笑起来,“你要是真的关心我的话,就不会连夜跑回柳州,只为了给那女人解围!”
褚令张了张嘴,正想替自己解释,却被华亭县主一口打断,“你不必开口否认了,投军的借口你骗得过老太太却骗不过我,你娘我掌管十万华亭军,你想投军何必舍近求远,分明是为了那女人跑回去的!”说到这里,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呀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掺和到后宅之事中,到底是她太无能,还是你太糊涂?!”
事已至此,褚令也没了解释的必要,他背起双手,坦诚道:“没错,孩儿的确是为了春分回去的,但这并不只是为了她一人,也是为了维护娘亲的名誉。”
“呵!”华亭县主被气笑了,“你说得倒是好听!本宫的名誉什么时候需要靠她来维护?”
褚令抬起眸子,与她四目相对,“娘亲是否忘了,我与春分米已成炊,不管您愿不愿意,她都是孩儿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是您的儿媳。她当众出丑,对您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会被人笑话,说咱们母子俩仗势欺人,才刚成亲就给人家脸色看。”
他的话字字珠玑,可依然没将华亭县主说服,“仗势欺人就仗势欺人,难道我一把年纪了,还仗不起自己的势?”
褚令被她逗笑了,“母亲玉叶金枝,自然是可以仗势欺人的,但您若真是仗势欺人之辈,今日远离柳州的就该是春分,而不是您了。您宁可自己离开褚家,也没有出手解决春分,足见您对她的仁慈,孩儿若是连这点事情都看不明白,又怎配做您的儿子?”
这话倒是说进了华亭县主的心里,以她的身份,若是真的容不下时春分,自然有无数种方法让她在成亲前消失,她既然没这么做,那必然是容得下的,倒不是因为她不嫌弃时春分的身份,而是身为公主,习惯了泽被天下,她不会因为厌恶一个人就随随便便地置他于死地,这便是她的心胸。
外人只道华亭县主骄纵蛮横,却不知道在漫长的岁月里,她的双手始终是干干净净的,从未因为自己的身份就视人命如草芥。
就连褚令有时候都觉得她太傻了些,堂堂公主竟心甘情愿地屈居于褚家,表面上看她似乎从未受过委屈,可褚令知道,从她一介公主住进商贾之家时,她便已经低下了自己高贵的头颅。
嫁给褚严,就是她此生最大的委屈!
褚令一番话下来,华亭县主的表情缓和了不少,这个儿子的确聪明极了,总能窥见旁人看不到的秘密,可也因为如此,时春分那样笨拙的女子站在他的身边,就愈发地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