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和神侍一直待在神陨之地,已经许久不曾离开,仿佛与世隔绝,游离于三界之外。
神侍很清楚,他们之所以留在这里,是为了陪伴恶魇之主。
甚至神君特地将神陨之地改造成一方小神域,也是为了恶魇之主。
以恶魇之主如今的情况,一旦她走出神陨之地,便会成为众生喊打喊杀的对象,特别是神灵界的那群天神,一定不会放过她。
除此之外,她身上的极恶秽气,也会给周围带来污染和毁灭,让人不得不防。
这世间,除了极恶魔狱外,没有哪个地方能承受她的污染。
她自己大抵也明白这点,并未提出要去三界各地,安分守己地待在虚空之中的神陨之地,仿佛只要神君在,她就已经满足了。
真是……单纯得令人无法狠心拒绝。
神侍神色复杂,他终于明白为何神君会不忍心,连他都发现自己在这日渐相处中,已无法再将她当成邪恶毁灭的恶魇,而是一个正常的生灵,不忍心剥夺她的生存权利。
她真的很乖,很容易满足。
她没有想过要毁灭三界众生,甚至为了防止自己身上的极恶秽气伤害旁人,一直小心翼翼地避免与周围的生灵接触。
不管是神侍还是黑猫,她都会小心地保持一个距离。
有时候神侍会忘记她身上的极恶秽气,不小心越界,没等他避开,她已经第一时间与他拉开距离,神侍先是被弄得一脸懵,反应过来后,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等次数多了,神侍已经能淡然以对。
他甚至有种笃定感,恶魇之主不会伤害自己。
正是这种笃定,让他在神陨之地越发的自在,已然将神陨之地当成第二个神域来打理,雄心勃勃地准备大干一场,打造一个虚空中的小神域。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去。
神侍偶尔也会回神灵界一趟,取些需要的东西过来,例如给神陨之地添加一些仙兽神兽,或者用星辰砂之类的装点神陨之地。
这次神侍回去,带来一个重大的消息。
“神君,魔神被逼入神墓了。”神侍苍白着脸,慌忙跑过来,“听说乃十方天神所为,他们在神墓设下陷阱,将魔神的神躯镇压于神墓,将其神魂投入三千轮回界,说是用三千轮回界的轮回之力消灭魔神的神魂……”
神侍没想到那群天神如此能搞事。
一个没注意,就让祂们搞出这么大的事。
大概是觉得有天神昀旸盯着极恶魔狱,以为祂一直镇在极恶魔狱之中,只要有天神昀旸在,恶魇之主一时半会不会跑出来祸害苍生,便又匀出多余的精力,将注意力转向对付魔神。
而且这次竟然还让祂们成功了。
神侍也不知道那些天神是如何做到的,只知道目前魔神已被镇压在神墓,他的元神被投入三千轮回界仍是不够,十方天神还派遣诸多神器的器灵进入轮回界对付魔神的元神。
为了彻底地扼杀魔神,那些天神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神君因为这事,特地回了一趟神灵界。
神侍留下来,但他看起来心神事重重,这种反常的行为吸引叶落的注意。
叶落是个有话直说的,直接问他发生什么事,从中得知魔神的事。
她有些恍然,“原来还能这样杀死神灵啊……”
“这是当然。”神侍苦着脸,“你别以为神灵真的不死不灭,神灵也会死亡,除了魔神弑神灭佛外,还可以用神墓来消灭神灵。”
“神墓其实就是十方天神曾经特地开辟出来,用以流放犯罪的神,令其自我毁灭。”
叶落有些惊讶,“神灵也会犯罪吗?”
“怎么不会?”神侍不以为意,“只要是众生都会有私心,神灵也不过是众生中的一员,凡人犯罪,最多只是毁灭自己,神灵一旦犯罪,可会毁天灭地。是以神灵更不能犯错的,要克欲忍性……”
叶落安静地听完,问道:“神墓在何处?”
“这我就不知道了。”神侍摇头,“只有十方天神才知道神墓所在之地,由祂们开启。对了……”
他望着她,欲言又止。
他想起神君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其实在进入极恶魔狱后已经被污染,他不知道神君将来会不会成为堕神,如果成为堕神,那神墓也是神君的归属。
“怎么?”叶落偏首看他。
神侍咬了咬牙,最终没有说出来。
他答应过神君,不会将这事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神君自己的选择,神君并不想将自己的情况告诉她,引来她的愧疚不安。
这是神君一惯的选择,是生是死,与他人无关。
见他不说,叶落也不在意,反正有什么事,她可以问神君,神君从来不会瞒她。
数天后,天神回到神陨之地。
叶落跑去找神君,“神君,外面怎么样?魔神已经死了吗?”
天神摇头,“魔神不会轻易死去。”
正在给小黑猫梳毛毛的神侍动作一顿,暗忖如果魔神此次不死,将来死的就是十方天神。
特别是那些参与的天神,以魔神的睚眦必报,一个都不会放过,届时神灵界又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若是以往,他一定会担忧,但是——他的神君都被污染,不知道能支撑多久,他心疼神君都来不及,哪里有心思去管神灵界那些作死的天神?
毁灭就毁灭吧。
天神回到神陨之地后,一切如常。
似乎魔神之事并未影响到这片天地,神陨之地自成一方小神域,无人打忧,宁静而安逸,连生存在神陨之地的仙兽都习惯此处的安宁。
直到有一天,神陨之地来了两位客人。
当时神侍正在喂猫,叶落在捞鱼,天神坐在池边看她忙碌,感觉到那撕裂空间而来的气息,他们同时望向虚空之处。
两名天神来到神陨之地上空。
祂们凭空而立,居高临下地审视神陨之地,脸上的神色十分凝重。
直到祂们的目光扫过一袭红裙的叶落,察觉到她的身份,脸上的凝重变成震怒,怒喝一声,“昀旸神君,你竟与恶魇为伍,该当何罪?”
神侍吓得手中的猫盆都掉了。
叶落松开被她捉住的一尾鱼,面无表情地望向虚空。
天神昀旸飞掠而起,来到虚空,与两位天神对峙而立,平静地问:“本尊有何罪?”
一名天神指着叶落,怒斥道:“此乃极恶魔狱之恶魇,生来便有罪,你不将之镇压除去,反倒与她为伍,无视天神之责,该当何罪?”
听到这莫须有的指责,神侍气得差点要砸掉猫盆。
祂们指责之前,为何不想想神君做了什么,无人敢进极恶魔狱,只有神君进入,无人敢面对恶魇之主,只有神君去面对。
一群只会叽叽歪歪的混账东西,有什么脸指责神君?
天神昀旸直视两位天神,清隽无瑕的面容浮现丝丝戾气,冷声道:“她无罪!”
这句“她无罪”震耳欲聋,回荡在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