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剑,恨不能把她夸出花来,哄得长孙若儿对他们言听计从。
他们这样做,不是真心喜爱长孙若儿,而是为了借助长孙家的权势。
李老太太现在当然不愿意回忆这些委曲求全的事。
明明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他们却觉得这段过往是屈辱。
李老太太向来极其喜欢教训舜音,因为她以前根本不敢教训长孙若儿,从来不敢摆出做婆婆的谱,现在教训舜音的时候,心里才觉得解了几分当年的气。
舜音和李老太太相对无言的坐了一会儿,曲氏带着瑶芸走了进来。
李老太太看到她们顿时心花怒放,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眼中是藏不住的喜爱。
曲氏一走进来,就拿出了当家主母的气派,对着众人笑了笑,“瞧瞧我今日忙的,现在才有时间过来陪大家说说话,各位可不要见怪。”
曲氏转头看向李老太太,注意到她身上的衣裳,神色一愣,脚步微微顿了顿。
瑶芸却全然不知。
她看向舜音,堂而皇之的打量了两眼。
她听母亲说,这次给舜音送去的衣裳比以往都要难看,她不由万分期待舜音穿上的样子,想看舜音在众人面前出糗。
她已经准备好了讥讽之词,可让她失望了,舜音今日只穿了一身浅蓝色的旧衣,虽然款式有些旧,却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瑶芸心中不悦,故意问:“妹妹,你身上怎么还穿着旧衣,母亲昨日不是派人给你送了新衣过去吗?”
曲氏张了张嘴,想阻止她已经来不及了。
舜音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微微一笑,露出惊讶又慌乱的神情。
“那些衣裳是送给我的吗?我看衣裳款式跟祖母平日穿的差不多,还以为是姨娘送错了地方,所以让人给祖母送过来了。”舜音转头看向李老太太,掩唇惊呼一声:“呀!祖母已经穿上了。”
刚刚还美滋滋的李老太太,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瑶芸慌乱地瞪着眼睛,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懊恼地咬紧了下唇。
屋内安静下来,大家纷纷看向李老太太身上穿的衣裳。
大家不由心里疑惑,按道理说,祖母和孙女的年纪差那么多,衣裳怎么会弄混呢?
曲氏尴尬地看向李老太太,空气像凝固住一样。
舜音看着她们各异的神色,勾唇冷笑。
瑶芸以前最喜欢不动声色的挑拨离间,隐在暗处,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她现在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四两拨千斤谁不会呢?
曲氏干巴巴笑了笑,“误会,误会了……”
舜音喝着茶水,不紧不慢地开口:“刚刚祖母还夸姨娘审美好呢,现在不知道是祖母的审美出了问题,竟然会觉得自己穿十几岁小姑娘的衣裳合适,还是姨娘的审美出了问题,竟然觉得祖母的衣裳应该给十几岁的小姑娘穿。”
李老太太脸色一瞬间难看至极,身上的衣服穿也不是脱也不是,她觉得大家的目光就像针扎着她一样。
她已经是花甲之年,不但穿了曲氏给舜音准备的衣裳,刚刚还当着众人的面夸好看,现在大家心里估计都要笑掉大牙了。
她忍不住恼怒起曲氏,如果不是曲氏,她也不会在大家面前这样出糗,显得她为老不尊一样,今天来了这么多达官贵人,大家本来就瞧不上她这个小门户出身的,现在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嘲笑她呢。
李老太太越想越气,抬头狠狠剜了曲氏一眼,曲氏吓得一个哆嗦。
舜音对李老太太难看的脸色视若无睹,转头看向说错话后一直不出声的瑶芸,柔柔发问:“姐姐,你觉得呢?”
众人全都看向瑶芸,瑶芸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求助地看向曲氏。
曲氏张了张嘴,绞尽脑汁的想找理由解释。
舜音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站了起来,“祖母,孙女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她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曲氏愿意解释、讨好、阿谀奉承,就留在这里好好哄李老太太吧,她是懒得看了。
她走到门口,回眸望去,“对了,曲姨娘,你以后就不用再给我送衣裳了,免得我又分不清你是送给谁的。”
曲氏愣住,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舜音的眼神里充满了嘲讽,就像已经把她看透了一样。
这不可能。
她这些年来一直小心谨慎,把舜音哄的团团转,舜音不可能怀疑她。
曲氏定了定心,对舜音挤出一个笑脸。
众人听到舜音的话,这才恍然想起,这件事的重点不是送错了衣服,而是李老太太身上的那身衣服,是曲氏送给舜音穿的!
那哪里是小姑娘应该穿的衣服?
大家想起舜音平日的穿着,心思不由动了动,她们以前一直以为是舜音自己古板又沉闷,还偷偷在背后笑过她,原来这些衣服都是曲氏给她选的呀!
大家看向穿着一身粉嫩裙装的瑶芸,瑶芸头上戴着金钗玉环,身上的衣衫布料是最上好的绫罗绸缎,看起来华丽又充满少女感,很符合她这个年龄的装束。
对比起来,舜音身上的穿着和首饰可以称得上朴素。
大家眼神不由渐渐变了。
曲氏怎么不给自己女儿送那样的衣裳?一个庶女穿的竟然比嫡女还要精致,这还真是罕见。
众人心中暗自捉摸,曲氏这些年一直表现的温和善良,仿佛对舜音极好,大家一直以为她是贤淑温婉之人,现在大家对她的印象不由动摇起来。
大家都是久居深宅大院的人,对这些后宅里的手段了然于心,稍微窥探到一角,便能猜出其中的腌臜。
一位尚书家的嫡女不紧不慢地嘀咕了一声:“这府里妾室带来的庶出继女,倒是比正经的嫡女穿的还要好。”
瑶芸面色瞬间白了白,恼怒地看向那名嫡女。
这些年来,她和她娘苦心经营,营造出了不少好名声,大家都对她们极为尊重,还从来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起她的身份。
长孙府上下更是没有人敢在她面前嚼舌根,连她自己都渐渐淡忘了她不是长□□经的小姐。
现在被这样当面指出,她面颊仿佛被抽了一巴掌,灼热滚烫,窘得说不出话来。
舜音迈过门槛,抬脚走进了暖阳里。
屋外阳光正好,比屋内还要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