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好香啊……”旁边有路人嘀咕了句,车帷瞬时又被放下,把车厢遮了个密密实实。
和虞秀秀一起坐在车里的袁氏也深深吸了一口气——
秀秀身上真好闻,她一个女人嗅着都要醉了。
虞秀秀也听到了外面路人的话语,忙收敛了些心神——
自打来到真州府,这还是她第一次意义上的外出游玩,方才光顾着瞧外面古色古香的景致了,竟是忘了敛着些异能,转而好奇道:
“书院是在山上吗?距离真州府远不远?”
之前在别庄那里种的紫花菘又成熟了一批,老爷子本来想着,让周秉林拿出去售卖的,却被虞秀秀拒绝——
小冰河期的缘故,很多东西不好吃。她种这个最根本的目的就是为了自己人吃得舒服些,而不是想要换钱。
再者说,家里还有周秉元这个准高考生呢,有好吃的,当然要留着给他补充补充营养了。
听她这么说,周兴和和周青甫简直窝心的不得了,不止一次感慨,女娃娃果然就是小棉袄,真贴心啊。
袁氏本就看着虞秀秀觉得亲近,见她还这么着为相公考虑,更是拿虞秀秀当亲妹妹似的。边和虞秀秀说着话,边拿了个软枕递给虞秀秀:
“上山的路有些不平,倚着这个,会舒服些。”
“谢谢嫂子。”虞秀秀也没有客气,接过来垫在背后,这会儿没人,索性打起车帷,瞧着外面蓊郁苍翠中又透着斑驳红色的山景,“书院就在山上吗?很大吗?”
“半山腰那里……蛮大的……”
周家最不缺的就是银钱了,等周青甫选好书院地址后,直接买下了半座山。
之所以是半座,则是因为真州府官学正好建在另外半座山上。
不过相对于有些局促的官学而言,周家景和书院无疑面积更宽阔,景色也更好。
“学生也很多吧?”
袁氏瞬时沉默。
“学生不多?”虞秀秀就有些诧异,
“嗯。”袁氏点头,神情也有些无奈,“现在应该有,八、九个?”
等到了书院,虞秀秀才发现,什么八、九个啊,书院包括周秉元在内,统共就剩下五个人罢了。
关键是书院环境还不是一般的好——左边是松林,右边是奇峰,青砖碧瓦掩映在翠色之间,让人身心都是舒畅的。结果这么轩敞的学堂,如此清新怡人的环境下,竟然没人肯来这里读书?
袁氏又想叹气了——
老爷子兴办书院本是想着回报乡梓,学院束脩收的极低,再有周青甫前朝举人的名头,按理说不可能出现学生收不来情况的。
事实却是周青甫是前朝太傅卢谌榕女婿的事根本人尽皆知。年少时又曾跟在卢谌榕身边进学,世人眼中,他除了是卢谌榕女婿,还是学生。
如果是前朝时,能成为名满天下的大家卢谌榕的学生,自是一种无上荣耀,现实却是已经改朝换代了,谁要是再和卢谌榕扯上关系,那不是倒了大霉?
也因此景和书院这边,能招收的学子始终不多,还学着学着就会跑了不少——
这些年来,周青甫教出的秀才也有双十之数了,肯留下来的,却是就这五个罢了。
一语甫毕,就听见一阵匆匆的脚步声,连带的还有嘈杂的劝解声:
“秦兄你这是做什么?”
两人回头,正好撞见一个提着个小包裹,匆匆从里面跑出来的书生。
“你们放手吧,我也是没办法了。”那被称为“李兄”的人脸色发苦,不停作揖,“我听王兄说,那位庄老先生这几日就会到了,你们扪心自问,真就不想让他指点一二?”
“我今年已经二十七了,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却明显有些心虚,索性抢过来包裹,头也不回的跑了。这个“李兄”之后,又有一个身材瘦些的书生跟着仓皇离开,转眼间,偌大的书院,包括周秉元在内,就剩了三个读书人罢了!
“秦岙竖子!”后面跟着出来的样貌算得上清秀的读书人气的不住跺脚,“这么忘恩负义的东西,老天爷瞎了眼,才会把他给录了……”
还要再骂,却被随后出来的周秉元给叫住:
“李齐,算了……”
“怎么能算了?”叫李齐的书生气的跺脚,“我等这数年来,全靠周家接济,才能走到今天……”
“周家所为,全是自愿,并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周秉元叹了口气,“再说秦岙所言,也极有道理,毕竟那位庄老先生确然是有大才的……”
庄老先生姓庄名序,前朝时就文名遍天下,是士林中推崇的大儒,不独和今上私交深笃,还曾经为太子启蒙。今上登基后,就曾想要请他出山,无奈庄老却是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坚辞不出,没事儿了就四处溜达,或品尝美食,或去各大书院授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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