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中堂,他仰视天窗外的朗朗清空,忽觉满腔畅怀:“舒服!舒服多了!早该如此,早该如此啊庞牧!哈哈哈!”
笑罢,庞牧拂袖离馆,无人敢言。
武仪只颤立内室一角,口不能言。
几儒士待庞牧出堂离馆,方才敢拿起扫帚进内室打扫。
“书信传与总馆,庞牧只一心事秦,背师弃道。”武仪咬牙冷冷道,“也书与奉天学宫、秦学宫、楚王和春申家。”
几儒士呆巴巴相望过后,一人问道:“庞师说的是,弃馆不弃儒吧?”
“你还称他为师?你也要弃儒么?!”
“不敢……不敢……”
……
学宫,檀缨被暂时安置在了周敬之的宿处。
周敬之虽然人不正经,但好歹是位学博,在学宫里分到了一个不错的小院落。
这里虽谈不上戒备森严,却也是无比安全的。
得道者若暗闯,便相当于行刺,相当于不拿祭酒、司业和秦王当人。
届时,秦地的法家、墨家和王师都会让他的家道与他本人付出代价。
眼下,周敬之得知了武仪的行径,同样恨得不轻,当场便将檀缨塞进了自家小院。
与白丕那样的潇洒作风不同,周敬之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没几句话,便与檀缨立好了规矩:
一,不出学宫。
二,不与陌生人论。
三,能少见人便少见人。
檀缨自然也认可这个安排,与嬴越捎了个信后,便事不宜迟,与周敬之端坐院中,求解寄气于物之道。
周敬之这可就兴奋了,谁让他毕生所学就是为了遇到这样的学生。
一旦开始传道受业,他也便收起不正经的样子,正襟危坐,翻手一扬。
一股殷实之气随之荡出,于他掌间凝为一尺。
“此即是我的所托之物,教尺。”周敬之轻轻一挥道,“在我授业的时候,它会使你心无旁骛,事半功倍,你不必太注意它,很快会可以自然而然听讲。”
随着他这一挥,檀缨也当真扫清了不少杂乱的思绪,只聚焦于周敬之的一举一动。
按照周敬之的说法,所寄之物必须是心之所想,知行合一。
如白丕,自幼沉迷棋弈,悟道亦源于此,构盘挥棋手到棋来,道法自然。
周敬之则自知天赋平平,只求弘扬墨家,尽心栽出未来,故教尺在手,心无旁骛。
现在,檀缨也需要找到一个能让他寄托的东西,能承载唯物之道精髓的东西。
听过之后,檀缨只问道:“所寄之物,将来还能变么?”
“能,但不需要。”周敬之淡笑道,“此物只是媒介,用于引出你的灵气,无论以何为媒,灵气的表现都是一样的,比如现在,你还记得我手里拿着教尺么?”
“啊……完全忽略了。”檀缨瞠目道,“我懂了,不管你拿着教尺、教鞭还是别的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
“正是如此。”周敬之道,“灵气的功效早在你得道的时候便已确定,现在只是欠缺一个媒介化气为用。”
“如此一说,今后无论如何破境,就只是这个功效了么?”
“不然。每破一境会有新的领悟,物件的功效与数量也会随之提升。”周敬之释道,“如白丕,他于门前所设的棋盘便是一境之物,只因他已破至四境,棋子与道法众多,运用起来才会这般霸道。”
“那武仪呢?”檀缨问道。
“这我不知。”周敬之恨恨抿嘴道,“我只知他在是第一境,论气象底蕴应不如你,但你若无法寄气于物进而施道,却也难敌他。”
“原来如此。”檀缨低头看着双手道,“还请周师传我托物法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