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廷仁是增海城的一个乞丐,独臂,七十六岁。
十岁那年,城里兴起了破大德虚史的运动。
大德帝国的旧日辉煌被彻底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当时的增海城虽说是大秦新立的城池。
城中却有人偷偷摸摸的立了大德天命侯的祀庙。
而这祀庙也便引起了那些个泼皮的注意。
为了护得这祀庙免遭破坏,一帮老一辈的大德先民和那些泼皮展开了一场械斗。
陆廷仁在那场械斗中没了爷爷,也少了条胳膊。
到最后,到底还是没有护住天命侯的祀庙。
这一晃,便是六十多年过去了。
这六十多年来,陆廷仁便在这增海城乞讨为生。
他也见识到了这些年来,大德子民数典忘祖的一路历程。
他还记得小时候爷爷经常给他说的天命侯的故事,那些大德英雄的故事。
而这些英雄在如今的增海城却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陆廷仁很想跟那些人争论些什么,但是他只是一个乞丐。
他能做的只有自己偷偷摸摸的来给天命侯续续香火。
他连一个完好的香炉都拿不出来。
这天,他手上紧紧攥着三根线香,步履蹒跚的来到了祀庙,却看到了不一样的场景。
那大德天命侯的牌匾高高挂在大门之上。
虽说牌匾有些岁月的痕迹,显得很是破烂,却让陆廷仁看痴了。
虽说此处人来往的并不多,陆廷仁却从未想过重新将牌匾重新立上。
他只能偷偷的让这处祀庙被世人遗忘。
眼泪瞬间充斥了他的双眼,他努力的拖着年迈的身子往庙里走去。
许是太着急了,一不小心便摔倒在地。
右手却是高高举起,将那线香保护的妥妥当当。
躺在院子里的陆廷仁努力的抬起了头颅。
只见大堂里那将军雕像上不知何时补上了一无面木制头像。
此刻的陆廷仁如同个孩子般趴在地上就哭出声来。
顾长安等人这时也是注意到了这位独臂老者。
老者左边脸上被磕出淤青,右手却如同护着珍宝般将那几根线香高高举起。
左边衣袖空落落的,整个人倒在地上号啕大哭的样子让众人内心翻江倒海。
顾长安转头看了一眼南承光,那南承光心领神会的跑出大堂,将那老者扶了起来。
几人拿出些靖夜司配制的跌打散,一点点的洒在陆廷仁刚刚被碰出的伤痕上。
虽说是已经将嘴巴咧的老长,陆廷仁却始终没有发出声来,很是坚强。
片刻钟后,陆廷仁颤颤巍巍的将线香插入那香炉,随后又是磕了几颗响头。
待得祭拜结束,陆廷仁才向这些人述出了心中疑问。
“几位少侠,这天命侯的祀庙是你们修整的吗?
你们是大德的子民嘛!?”
顾长安略作沉思道:
“这位老人家,我等确是听得些大德的故事。
来到这增海城看到如此景象,也是于心不忍。
便落脚在此处,略献薄微之力。”
“好啊,好啊,还有孩子们记得大德,真是好啊!”
那陆廷仁说着说着便老泪纵横。
这人年纪大了,眼泪便是多了起来。
仿佛多年的坚持,终于是找到了光明般。
不多久,那陆廷仁便在顾长安等人的护送下,一步步走向了远方。
他嘴里还不时念叨着:“都是好孩子啊!”
这时陆廷仁的旁边出现了一群稚童。
为首的是个扎着羊角辫的男孩儿,语气揶揄道:
“老疯子又去看你的什么大德天命侯啦!
这是大秦,可没有你说的什么大德呀!
怪不得这么老了一直讨不到老婆!”
陆廷仁神色不变的看向这群孩童,右手举了起来,作势便要打过去。
这些年来,他见过太多太多忘却历史的孩子了。
几个孩子见这陆廷仁的滑稽模样,朝着他扮个鬼脸,便做鸟兽散。
顾长安此时正在祀庙内修炼,倒是不知道此事了。
他们还需要等待一天,那大秦西甲军右前卫风字旗旗正徐辉才会到达增海城。
虽说不知道上正仙府是如何得到这消息的。
一早顾长安便将黄二山,黄本济,罗小三三人派出了城,打探消息去了。
增海城外二十里处有一村庄唤作赵家庄,庄子内有民三百二十三人。
此刻的庄民被一股秦兵押解着赶到村头。
那里有着一座刚刚被搭建起来的刑场,一虎威将军坐在高台,赫然便是那徐辉。
几名持着断头刀的行刑手立在场下,断头刀在这午时闪烁着莫名的银光。
一位位庄民被赶至此处,徐辉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终于是睁开了双眼,大喝道:
“好你个赵家庄,胆敢违反大秦律令擅自传播大德虚史,你等知罪否?”
那些庄民丑态百出。
有大哭大闹说自己啥都不知道的妇人跪倒在地撒泼打滚。
有青年壮汉两腿打鼓瑟瑟发抖,被吓出尿来。
这一切看在徐辉眼里,似是更激怒了他,只见他站起身来,道:
“既然你们不认罪,本旗正就亲自给你们定罪!
依大秦律,凡擅自传播大德虚史者,斩立决。
行刑手听令,将这些乱民的头颅斩下,给本旗正垒个京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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