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是自己没见过的,他便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总是要亲眼眼见见这些档头的真面目才是。当下便不顾手下们的苦脸,把手一挥,喝道:“既然档头们来了,那咱们更应该去拜见才是。都别拉着脸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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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的大堂衙门很大,比起六部都大,袁大海他们到的时候,里面已是黑压压一片人,大小番子把正堂挤了个水泄不通,但人这么多,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静得让人窒息。
人太多,自己又是个小角色,袁大海当然不好往里硬挤,便领着钱恩他们站在外面,踮着脚尖朝里望去,可惜,人太多了,根本看不清里面的状况,无奈,只能站在那听着。
前面的人注意到了新来的袁大海他们,但只是看了一眼,便扭过头去不再理会。
被人轻视惯了,袁大海早已经淡然,郭可纲和张德喜他们却是不岔,好歹袁大海现在也是司房了,你们这些番子昨眼里还没有袁司房呢,当真没有规矩了是吧!
郭可纲急性子,心中不岔便要拉一把前面那番子,还好袁大海拉了他一把,瞪了他一眼,才没搞出动静来。
大堂里面似乎正在清点名册,不时听到百户、司房掌班们的答应声,就这么过了片刻,一声尖利的嗓音响了起来:
“蓝国安何在?”
听见叫自己,一个领班忙出列大声应道:“属下蓝国安见过刘李二位公公!”
说话的是三档头、尚宝监掌印刘应坤,扫了一眼这个叫蓝国安的领班后,他微微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昨天内阁接到四川总兵官李维新,佥事监军刘可训的捷报,他们二人在捷报上说已擒获奢崇明妻、弟及叛军大学士、经略、丞相、总督等文官武将多人,贼首奢崇明父子俱受伤而逃,官军大获全胜。”
一听官军大获全胜,堂中一众大小番子不禁人人脸有喜色,那蓝国安更是心中狂喜。
袁大海在外听了,也点了点头,里面说的事情他知道,应该是指奢安之乱。奢安是指两个人,前者为奢崇明,系四川永宁宣抚使、后者则为安邦彦,系贵州宣慰司同知。
天启元年,明朝调水西及永宁兵赴辽东作战,结果却激起奢安二人反抗。战争从天启元年至崇祯十年,前后持续17年,波及川黔云桂四省,死伤百余万,大规模交战持续9年。战乱中,四川巡抚徐可求死难,贵州巡抚王三善死难,西南大将之冠的总理鲁钦兵败自刎,贵州总兵阵亡于贵阳城下。最后被四川巡抚朱燮元、石柱总兵秦良玉、四川总兵杜文焕、贵州巡抚王三善等平定。
刚才里面那太监说奢崇明父子已经负伤逃走,官军大获全胜,这话未免言之过早了,这场仗一直到崇祯十年才结束,离最终平定还有十三年时间。想到这里,袁大海摇了摇头,又寻思这奢安之乱跟东厂有什么关系,何以那太监要说这事呢?
正想着,就听里面那太监又道:“监军刘可训的奏子里特意提到了你蓝国安,说你剌探有功,对军情助益甚大,故咱家禀明厂公后,特提你为掌刑百户一职!”
此言一出,人人羡慕,袁大海也是恍然大悟,是了,东厂全名东缉事厂,这缉事二字可不单是剌探朝廷官员,也是要剌探军情的,想必这蓝国安就是被派在四川的东厂番子,此番官军初胜,他便跟着沾光了。
“属下多谢二位公公!”
一下提为百户,蓝国安自然是兴奋不已,慌忙就磕了几个响头。
“谢我们做什么,我东厂上下,但凡有功皆赏,有错皆罚,此谓赏罚分明。咱家与李公公既受九千岁信任,担了这东厂档头一职,自然是要公正严明,嗯,你好生当差,往后再立新功,到时咱家和李公公还来赏你!”说到这里,刘应坤侧脸看了一眼李朝钦,二人目光所到,都是会意,遂扭头对蓝国安挥了挥手:“退下吧。”
“是,公公!”
蓝国安一脸喜色刚退到班位上,却见刘应坤突然冷下脸来,从眼前大小番子脸上一一扫过,嘴里说道:“咱家听说最近有人在外面和东林党的人勾结,想害九千岁与咱们东厂,却不知有没有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