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可是,以杨邕的残狠,他当时没杀了江大学士,不是不想杀,而是要以更残酷的手段对付整个江家。
江家是翰苑书墨之家,一族男丁都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从不曾习过弓箭,更不曾上过战场。
可摄政王杨邕却命江氏一族,年满十四岁的男丁,一个都不能少,全都送到北疆战场,要他们和鞑靼人搏命拼杀。
那时杨衍已被从北疆接到京城,无法亲自照应,而摄政王杨邕存心要杀尽江家满门,他在北疆的心腹,故意将江家一门男丁放在了先锋营,和鞑靼最彪悍的王帐大军相搏杀。
可怜江家一门男丁,上至江大学士,下至江令姝刚刚满了十四岁的亲弟弟,纵然饱读兵书,纵然深谙阵法,却都施展不上,要拖着文弱的身子,和最嗜杀最悍勇的鞑靼王帐大军,白刃厮杀。
这分明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仅仅一天,大楚文名最显赫的世家,铁骨铮铮的江氏满门,全部战死在朔州城。
往日的回忆涌上心头,杨衍站在朔州城楼上,凝望着落日残阳,残阳如血,他眼前也血红一片,江家满族男丁就惨死在这里。
姝娘的爷爷、父亲、兄长、弟弟,她最亲的血亲,为了他的江山,惨死在了这里。
高大的身影屹立在城楼上,映着残阳,说不出的萧瑟。
卓冷岳远远的看着他,眸色变幻,他并不想伤到六哥,更不想伤到青蕤,可是,六哥执意将她囚在深宫,折辱她,伤害她。
“我只是想让她更自由快乐。”
他默默的告诉自己,微微动摇的决心又坚硬如初。
“世子爷,都安排好了,人在路上,快要到了。”
卓冷岳点了点头,又望了眼城楼上的人影一眼,转身离开,神色冷硬果决。
城楼上,杨衍满目痛楚,喃喃自语,“姝娘,朕将鞑靼王族都抓了来,血祭江氏一门亡魂。”他登基后,先是韬光养晦,暗中却训练了一批手脚功夫高强的女兵,扮作宫女,养在坤宁宫。
摄政叔王杨邕警惕多疑,对杨衍身边的侍卫、太监多加限制,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他一向瞧不上的女人,最后要了他的命。
坤宁宫娘子兵练成后,杨衍语气恭敬的请摄政王叔杨邕赏脸用膳。
杨邕趾高气扬的进了殿,见殿上除了皇帝皇后,就只有侍候宴饮的宫女,心神便放松了。
万万想不到,宴席用了一半,身娇体软的宫女,忽然拔出了刀剑,武艺高强,悍不畏死,杀光了他身边的护卫,踩着同伴的尸骨,一个接一个的扑上去,终于将他这位不可一世、残横无比的摄政王砍杀在殿中。
杨邕死后,江令姝大病一场,杨衍知道,江氏满门男丁的死,一直是姝娘心中永远的痛。
甚至她后面难产也和这深入骨髓的憾恨有关。
只用杨邕的命,不足以告慰江氏满门亡魂,杨衍抿紧薄唇,深邃俊美的面庞冰寒一片,他要杀尽鞑靼王族,以血祭祀江氏。
告慰姝娘。
毕竟,他要毁了对姝娘的诺言,他只能做这么多了。
“长夜漫漫,寂寂无欢,幸得遇姝娘,朕对她动了心,朕对不住你了。”
杨衍走下城楼,说出了压在心头多日的话,奇异的轻松。
他终于敢面对内心的真实了。
待处理了这事,就班师回京,寻一个名目,让青蕤成为后宫之主,以后的日子,他会待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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