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橘为秦树,蒲桃出汉宫,
烟花宜落日,丝管醉春风。
笛奏龙饮水,萧鸣凤下空。
君王多乐事,还与万方同。”
翰林待诏李白深得明皇欢心,日日奉君事君。明皇带着嫔妃们在兴庆宫内赏春踏青,李白奉旨作《宫中行乐词》共十首,“卢橘”为其四,极尽天家欢娱之情。明皇玩味不已,特意赏给了李白一袭锦衣。
明皇又命李龟年将《宫中行乐词》即刻谱曲,曲成之后,叫梨园弟子在太液池旁献唱。笛音缭绕,丝弦悠扬,歌者歌喉清丽。乐声歌声萦绕在花前柳间,湖水激起微澜,和风拂面而过,彩蝶蜜蜂穿梭于花丛,楼台亭阁绿树簇拥,此时的南内兴庆宫,胜过蓬莱仙境千倍万倍。
适逢寒食节,明皇携杨玉娘祭扫皇陵归来,又去了曲江赏花。虽是春寒料峭,园中百花兀自悄然怒放,桃红李白杏花吐蕊,满园姹紫嫣红,美不胜收。
明皇亲手摘了一枝桃花,为太真戴在乌云一般的发髻上,歪着头看来看去。把杨玉娘看得含羞发问:“三郎,紧着看的什么?”
“朕看你的面色与桃花相近,也不知道花比人娇媚,还是人比花明艳,比较了一番,还是玉娘肤色更见娇嫩。”
“谢谢陛下夸奖。”
寒食节不动烟火,明皇念着诸弟年事已高,进食生冷恐怕身体吃不消,特命御厨早作准备,节前一日,便熬好了野鸡崽羹汤,羊羔羹汤、鹿胎羹汤,各色羹汤共有十几种,一夜用文火温着,天明时方撤去火炭,盛于大瓮中,以数层棉胎包裹,另外还有宫中特制糕饼,一屉一屉地装了几十个屉子。高力士命高晋带了五十名太监,抬着捧着,送往几位皇弟王府。
明皇也没有忘了朝中几位重臣,李林甫、李适之等也着人送了热羹汤和精致的点心。几十队人马分头出了兴庆宫的几个大门。浩浩荡荡地走在长安的街市上。与此同时,又有几十队人马脚步纷沓地进了兴庆宫,那是皇子和公主们为了显示对父皇的孝顺,也备齐了各色羹汤,佳肴,糕饼,赶早给明皇送进宫里来。一时间,长安城里来来往往,穿梭不停,尽是捧着屉子端着瓦瓮提着食盒的队伍。
有个御史走到了兴庆门,低着脑袋想事情,不承想迎头撞上了高昌公主给父皇送美食的差人。闪避不及,挡住了他们的路。一个家奴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是一巴掌,打得那个御史踉踉跄跄,几欲跌倒,他睁眼看清了打他那一巴掌的人,不敢出声,捂着脸退到一旁,半弯着腰,眼睁睁看着那队人大摇大摆地进宫里去了。
李白与门下省左补阙晁衡出宫去游逛,恰在这时走来,眼见那个御史被一个家丁模样的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却忍气吞声不敢声张,心中大惑不解。因问晁衡道:“这些人是个什么来头,看上去不过是一个家奴,为何把人打了,却不当一回事情。而且他随手打的并不是一个平常人,而是一个五品官员。”
“太白兄,你是第一次见到家奴打官员,所以十分纳罕不解,下官却早已是见惯不惊了。”
“是呀,你在长安城已经住了二十余年,在宫里进出也有了些年头。而下官是初来乍到,所以才事事纳罕,百思而不得其解。”
晁衡眼睛看着那一队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压低了声音对李白说:“太白,告诉你吧这事一点也不奇怪。一个家奴,为什么敢于在官员脸上动手,那是因为仗着他家主子的威势。”
“他家主子又是谁人呢?”
“千金之体,圣上的掌上明珠——高昌公主。”
“哦,是公主家的家丁,难怪乎气焰熏灼不可一世!”
“说的是。”
“巨卿兄,今日寒食,通城不举烟火,怎么这长安城反倒比往日热闹了许多,我们一路走来,见了好些人捧着食盒来来去去,这是个什么意思?”
“寒食不动烟火,皇恩晃荡,圣上不忍心看着诸王和重臣们挨饿,或是进食生冷有损康健,特意把备好了的羹汤糕饼送给诸王和王公大臣,皇子公主们为了孝敬圣上,也把府中厨子精心烹制的佳肴送进宫来。大家比着来,看谁家的味美,看谁家的色香,以讨得圣上欢心。”
李白咂舌道:“这么成群结队巴巴儿地送了来,自然都是珍稀之物,必定是耗费重金,精心烹制而成,不过,进了圣上口的,又有多少呢?
“圣上看儿女们孝顺,心里一高兴,多多地封赏,天家也就阖家喜庆皆大欢喜了。”
李白心中百感交集,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无奈地连连摇头。
正在这时,明皇身边的宦官高晋跑着来了,探头探脑地到处看。一眼看到李白,揩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李大学士,奴才到处找你,哪里都找遍了,只差没有上天入地了。”
“你找下官何事?”
“圣上要去观赏斗鸡,让你老人家过去侍奉。”
“斗鸡?”
高晋眨眨眼睛,有些轻蔑地看着李白,可能是蔑视他没有见过世面:“是啊,斗鸡。”
“斗鸡要侍奉什么?”
“李大学士,您不知道,咱们圣上自从当藩王时起就喜欢这个。如今是越发的离不得了。他召您去,自然是想让您为他记下点什么来。您身为翰林待诏,不就是为了替咱们圣上记下他怎么玩儿怎么乐的么?!要不然他大老远的请您来做甚么?翰林院也不是空着没人想去不是嘛。”
高晋的油腔滑调令李白来了气,语气陡然一变:“狗奴才,好一张贱嘴,老子来做什么,用不着你来分派。”
高晋也不恼,脸上挂着阴阳怪气的笑:“李大学士,这么说,您老人家今儿心里头不痛快,不打算奉诏咯,那奴才就这么回圣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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