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间的选择永远都是那么简单。
蝼蚁尚且贪生,又何况坐拥江陵千里山河的永王殿下呢?现在江陵已然形成割据之势,当今天子疑心永王殿下有不臣之心,阴谋起兵造反,这倒也无可厚非。但换做永王殿下,遭到兄长君上的斯般猜忌,怕是再好的脾性也得大怒反击了吧?
皇室之中的关系有时暧昧的就像是一盆混有乳白色牛奶的葡萄酒,血红色中夹带着一抹腥甜。那是血液的味道,腥甜却也香醇。
李白此时终于明白李磷要做什么,虽然自己无意于权位之争,但事到如今显然已经没有可能置身事外。
“殿下想怎么做?”
“本王已经在江陵城中招募了死士数万名,又利用地方官职稳固了一批官员,至于江淮之地的租金税赋,本王悉数截留了下来,完全没有向灵武和蜀中拨发。”
李磷此时的面容复又恢复了平常,说出这些话时就像是谈起一再平常不过的街头小事。
“只是这些还不够。”
“殿下以为还欠缺什么?”李白大惑不解,疑声道。
“本王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永王叹了一声道:“便是他再不堪如今已是大唐天子,若是本王处理的稍有不慎,顷刻间就有生死族灭的危险。天子之怒,伏尸百万,便是那个人也是如此。”
此时此刻,他与李亨之间已经完全没有秘密可言,双方都清楚最后两者只能活下去一个。
这是一个残酷的游戏,但却不残忍。
“殿下需要什么理由?”
“诛贼勤王!”李磷一甩衣袖,一字一顿道
三川北虏乱如麻,四海南奔似永嘉。但用东山谢安石,为君谈笑净胡沙。
雷鼓嘈嘈喧武昌,云旗猎猎过寻阳。秋毫不犯三吴悦,春日遥看五色光。
龙盘虎踞帝王州,帝子金陵访故丘。春风试暖昭阳殿,明月还过鳷鹊楼。
二帝巡游俱未回,五陵松柏使人哀。诸侯不救河南地,更喜贤王远道来。
帝宠贤王入楚关,扫清江汉始应还。初从云梦开朱邸,更取金陵作小山。
试借君王玉马鞭,指挥戎虏坐琼筵。长风一扫胡尘净,西入长安到日边。(注1)
至德元年十二月,永王李磷领奉太上皇之命,率万余众东巡。
一时灵武震动,天子惊骇
朔方灵武城中,大唐天子李亨正泡在温泉池中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时光。裴冕这厮倒是个会办事的主,不出三个月就将这座温泉行宫修筑了起来。
这儿的泉眼虽然不及骊山华清宫的温润,但好歹能够驱寒增暖,也算是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眼下长安、洛阳虽然收复无望,但叛军的攻势也停滞缓慢了下来,四海各州县皆有举起义旗之人,叛军首尾不能兼顾,对自己是大大的利好消息。
只是有一件事让自己不得安心,那便是永王李磷的强势东巡。他本想着命高适为淮南节度使,来瞋为淮西节度使、韦涉为江东节度使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牵制自己的这个皇弟,却不曾想他仍然固执的率军东巡,并任命季光瞋、浑惟明、高仙琦为将,一再的挑衅自己的耐心!
真是该死!
想到此处,李亨心中怒气难以消散,奋力一挥拳在水面砸出几多涟漪。
“陛下,御史中丞裴冕裴大人求见!”
近身内侍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李亨的身侧,低声耳禀道。
“嗯,替朕更衣!”李亨长吐出一口浊气,满是无奈的摆了摆手道
“陛下,如今永王已经成了尾大不掉之势,对朝廷的威胁丝毫不亚于安禄山啊!”裴冕跪倒在地,向大唐天子力谏道。
李亨却是摆了摆手,略带不愉道:“裴卿这说的是什么话,永王是朕的兄弟,是大唐的亲王,怎么会像安贼一般造反?”
虽然他心中已经欣喜非常,却不得不装出一副对永王信任有加的姿态,以演好这出兄有弟恭的大戏。而最后自己挥泪下令出兵平叛镇压,那只能是迫不得已,大义为先。
“陛下,陛下三思啊!前些时日吴郡太守兼江南东路采访使李希言对永王发出平牒,他却认为是被下级官员侮辱,大怒斥骂了李大人。他这么做,明面上是为了皇家威仪,实际上便是对不敬,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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