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清静些,”他指前头的枫林朝她道,“穿过这片树林,前头还有一潭池水,是温热的。以前打猎过后,我常在这里泡一会儿才回去。”
大概是很少有人会来此处的缘故,地上层层落叶积得厚厚的,踩上去很舒服。林间清凉的风在在身旁轻巧地萦绕,子青试着慢慢走了一步,然后微仰起头,此间果然甚是清静,除了间或着有几声鸟鸣,周遭寂静无声。层层转红的枫叶如云般飘在头顶上,火般绚烂。
不知怎么,此景与记忆深处的某个画面重合起来,熟悉的感觉漫上心头,她怔怔地望着……
“想什么?”霍去病看她发着怔,问道。
子青回过神来,眼中有一丝怅然若失:“还记得咱们去楼兰的时候么……”
风过,叶子沙沙作响,霍去病微一恍神,也想起了往楼兰路上的那一大片胡杨林,金灿灿的落叶也是铺满了地面,成群的火烈鸟自天空飞过的时候,也似红云这般。
“……有他的消息么?”
子青忍不住问霍去病道,自那日与阿曼在亭隧一别,再无他的音讯。
霍去病摇头。
也许此生也再难得见了,子青默然片刻,为掩饰情绪,她扶着树,朝着霍去病方才所说池水的方向,慢慢地一步一步往里头走:“我去看那池水。”
示意车夫在原地等待,霍去病背上七弦琴,追上子青,扶着她道:“疼了就说,不许逞强。”
“嗯。”
幸而这段路并不远,走不多时,眼前树木渐稀,再往前望去,便是一潭碧水。
对此地,霍去病显然是轻车熟路,扒拉开一处杂草,一块光滑平整的青石露出来,方让子青坐下歇息。
他自己则席地而坐,取下琴套,将七弦琴放在双膝之上,随意拨弄几个音试了试。
音色明净、浑厚。
池水被风吹起的几圈涟漪,仿佛也是被琴音所动。
似乎对音色还算满意,霍去病抬眼挑眉,问道:“想听什么曲子?”
“曲子?这个……我不太懂。”子青惭愧道,关于七弦琴,她还在易家时倒也偶尔曾听先生弹过,但至于有哪些琴曲,她确实一窍不通。
霍去病无可奈何地瞥了她一样,左手按吟,右手拨挑,琴音自他手下流淌而出,淙淙铮铮,如幽间之寒流;清清冷冷,又如松根之细流,与这山水融为一体……
即便不懂音律,子青也能感觉到此曲犹如流水一般,沁人心脾,待得一曲终了,她刚想问琴曲为何名,忽然听见林中传来人声。
“斥夷堂兄,你还说此处定无人会来,怎得还有人在此弹琴?”女子口音,清脆悦耳。
只听到“斥夷堂兄”四字,霍去病便已知道来者是谁,微不可及地颦了下眉头。
紧接着便听见一男子的声音:“此地颇为偏僻,怎得还会有人来,公主不喜,将他们尽数驱了走便是。”
“那倒不必,我瞧这曲弹得倒好……”
说话间,人已从林中走了出来。
子青瞧是位十七八岁的少女,旁边还有一位公子,两人皆是锦缎华服,身后还跟着七、八名侍从。
“表兄!”少女乍然在此地看见霍去病,掩饰不住惊喜之情,“原来是去病表兄在此地弹琴。”
霍去病放下七弦琴,朝两人施礼:“公主,君侯,山间偶遇,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