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长安城了,子青牵着马儿,立在城楼之下,望着这一片似锦繁华在眼前铺陈开来,熙熙攘攘,花团绚烂,迷惑人眼般地看不到尽头。
这样似要把人陷进去般的繁华,她本能地便有些抗拒,暗自深吸了口气。
“亏你还是汉人,怎得连长安都未来过。”阿曼在旁笑道,他上一回寻皇兄时,便已来过一遭。
子青未接话,只转头朝他笑了笑。因往日在军中诸多旧识皆是长安人氏,此番进京生怕会遇上熟识之人,为免麻烦,她仍是做男子装扮。直至当下进了长安城,她才意识到,在这个偌大一个长安城,要遇上相识之人,只怕不易得很。
此时此刻,他们身处的长安城,光市集便有九,各方二百六十六步。六市在道西,三市在道东,四里为一市。市四面皆有墙围绕,三方设门,每面三开,东西市门相对。市中又有市楼,最高者有五层。
如此楼宇重重叠叠,枇比鳞次,底下细细密密,人头攒动,如蚊蚁般在一幢幢楼阁间进进出出。
“走吧,先找个地方住下来。”阿曼扯缰绳,拉着马匹往前行去,“我皇兄住在北宫里头,要见他还得费一番周遭。”
子青点头,随他一同汇入人群之中。
因阿曼是西域人,为免引人注目,他二人落脚的地方便挑了西域商旅常出入的交道亭市,寻了处不起眼的小客栈,先住了下来。
天气着实炎热,尽管颇为疲惫,两人皆无甚胃口。子青想着填饱肚子就行,便想着买两个面饼,就着凉水便可应付了,正欲去买,被阿曼按坐下来,只让她在屋内等着。
不过一会儿,便见阿曼端了个盘子,以肩顶门,笑眯眯地进来:“青儿,来尝尝这个!”
子青朝盘中望去,盘中铺满了碎冰块,上头覆了张嫩绿嫩绿的荷叶,叶上托着各色瓜果,有鲜菱角、鲜核桃、鲜杏仁,还有些瓜果她压根连见都没见过。
“这是什么?”她好奇道。
“他们管这个唤冰盘,”阿曼将盘子放到案几上,自拣了块香瓜块儿丢入口中嚼着,“这香瓜比起我们那里可实在差远了,一点都不甜,你先将就着,等到了楼兰,那有好瓜果呢。”
子青拣了核桃放入口中,清清凉凉,果然很是爽口。
“好吃么?”阿曼问。
“嗯。”
她点点头,接着放了个菱角入口中。
阿曼瞅着她,忍不住笑道:“青儿,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好养活,好像就没有你不吃的东西。”
子青低首微笑,又想起心中所担忧的事情,“你皇兄既然住在北宫,想必不是常人能出入之所,你上回来是怎么见着他的?”
“在这长安城里当质子并不止我皇兄一人,还有其他一些小国,面上皆说是来学习汉朝文化。这些人因不能逃,压根也不敢逃,故而对他们的看管甚松,每月里总有几日许他们到外头来透透气。我打听到他们常去朱云阁中饮酒,就在那里守了八日,方见着他。”
“朱云阁?是酒楼?”子青问。
阿曼摇头笑道:“可以饮酒的地方,未必便是酒楼。”
“嗯?”
“朱云阁是长安城里有名的歌舞坊,”阿曼笑得有几分古怪,“那里面的女子生得娇俏,若你钱两给得爽气,陪着喝酒也是可以。”
子青愣了楞,倒未料到是这种风月场所。
“此番,我们也得到朱云阁等他么?”她问。
“嗯,明日我先去打听清楚,要不然,若他们腻味了这家的姑娘们,又换了一家去,咱们岂不是白等了。”
阿曼笑道,将冰盘推到她面前,催促着她快吃。
或者是朱云阁的歌舞真的非常赏心悦目,或者是朱云阁的姑娘们让人流连忘返,又或者是朱云阁对常来常往的旧客有所优惠,阿曼打听到住在北宫的那群质子出宫后的流连之地仍然是朱云阁。每月里都要光顾朱云阁两、三回,已成了他们的习惯。
而去这种风月之地,对于子青来说,着实是有些为难。她远远地看见阿曼所指的朱云阁,雕梁画栋,飞檐伏走兽,甚是富丽堂皇。而在楼宇之间,尚可见有男女相拥相搂,就伏在雕栏之上,说说笑笑……
子青低首将身上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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