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唇枪

然不好表现地过分明显，只能清了清嗓子，淡淡地对嬴开说道：“秦君这次前来，所为何事？”说完冲着嬴开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好好交代一下这个年轻人的事情。

    不知道是没有理解还是故意回避，嬴开并没有正面回答姬宜臼的暗示，而是恭恭敬敬地答道：“臣，为陛下东迁之事而来。”

    “什么？真的吗？卿……”天子兴高采烈地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开心得过了头，有失天子的威仪，忙又止住，转过身子，背对着嬴开，才再次开口：“秦君有个良策，且自道来。”

    此时，他已然忘记了对端木易身份的好奇。

    只是没想到嬴开却又把话头引了回来：“臣为陛下带来一人，此人或可解陛下之忧。”说完，侧身而立，让出身后的端木易。

    听了嬴开的话，姬宜臼不可思议地看着端木易，他没想到，这个尚未加冠的少年，竟然是嬴开带来的谋士。

    端木易也顺势上前一步，向着姬宜臼俯身行礼，接着缓缓说道：“臣端木易拜见天子陛下。”

    打量了一下端木易，又疑惑地看了看胸有成竹的嬴开，姬宜臼问道：“卿可知东迁之事，关乎国体？”

    “祖宗之法，社稷之安，于盛世兼得则兴，于乱世兼顾则废。”端木易微微一笑答道。他虽没有直接回答天子的问题，却一针见血地点出了症结所在。

    “那依卿之意，又当如何？”姬宜臼听他一语中的，连忙追问道。

    “陛下可曾听过鱼和熊掌的故事。”端木易借着自己两世为人，竟把后世孟夫子的东西提前搬了出来，“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今日天下，祖宗之法与社稷安危只能取其一。请问陛下，您觉得哪个更重要？”

    此话一出，正戳中姬宜臼的痛处，他的迁都之念便是在这份取舍中有所动摇。突然被这么问道，竟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抉择。

    “我替陛下来说吧，”端木易看出了天子的迷惘，于是帮他圆场说道，“其实以陛下的圣明，定然早已有了决断。祖宗之法再重，也是为了巩固江山社稷，终究是锦上添花。而今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丰镐之地屡遭戎祸，江山社稷危在旦夕。此时东迁，如雪中送炭，挽大厦于将倾，何乐而不为之？”

    话声落了，殿内鸦雀无声，天子瞠目结舌，秦君暗暗心惊。

    终于，回过神的姬宜臼说了句“甚好”，这沉默的氛围才被打破。

    嬴开趁势拜倒在地，大声呼道：“恭贺陛下即将成为我大周的中兴之主！”

    “先别急着庆祝，虽然孤东迁之意已决，但朝中以司徒为首的那帮元老，还要想办法说服才行。”姬宜臼此时倒是看得很清。

    “陛下请放心，明日朝会，我与陛下同往，定能为陛下争得决策之权。”端木易信心满满地说道。

    “如此甚好！”天子大悦，便命嬴开与端木易先回馆驿中休养，嘱咐明日朝堂之上，务必打一场胜仗。

    端木易随着嬴开出了宫门，坐上车驾往馆驿而去。正行着，端木易突然对嬴开说：“秦君一会儿便回汧邑吧。”

    嬴开显然被端木易的话说得迷惑不解，惊讶地瞪着双大眼睛，一连问了好几声“什么”。

    端木易看着嬴开的样子，淡淡一笑，耐心地解释道：“秦君就此回汧邑，调集兵马，准备护天子东迁。”

    这样一来，嬴开才明白了端木易的意思，只是他非常诧异，端木易究竟哪来这么大的自信。好在刚刚于天子面前，他见识到了那种纵横捭阖的气势与能力，所以当下心中虽仍有疑虑，但还是决定照着做。

    把端木易送回邑馆后，嬴开又被交代了一些需要提前准备好的事情，这才匆匆地踏上了回程的路。按照端木易的嘱托，军队在十日内到达，方能不误大事，若有所耽搁，可由嬴开带着精锐部队先行赶到，至于粮草辎重，带够到镐京用的就可以了。

    而端木易自己，则是回到馆驿，好好地洗了个澡，吃了顿饭，然后呼呼地睡去。

    五月初八清晨，天子召众臣朝会，议东迁之事。而在朝会开始之前，一辆华贵的马车从镐京驿馆出发，缓缓地驶向天子宫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