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易感到脸上一片潮湿,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眼前,一头獐子正欢快地舔着他的脸。黏糊糊又带着草本气息的舌头,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还未站起身来,就连忙撑着地往后挪了挪。
右手中的青铜剑拖在地上,铿铿作响,敲打在他的心头。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再一次侥幸活了下来。于是,他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是端木易第一次真正地看到谷底的风景,身侧有一川江水,飞来不见头,奔去无归处;头顶是万丈悬崖,危峰凌层云,绝壁入摩天。宽阔的水面蒸腾起漫漫雾气,高耸的山峰氤氲出袅袅青烟。
身旁,那头獐子还在傻乎乎地看着自己,似乎等着要奖励。端木易十分感谢地轻轻抚摸着它的毛发,又温柔地拍了拍它的脑袋,在它眼前竖起大拇指晃了晃。那獐子似乎是懂了他意思,于是点点头,咧咧嘴,又伸出舌头,就要舔舐他。
端木易见状,连忙冲着獐子摆手示意,獐子这才失落地收回了舌头,转身跑掉。
他看着那头獐子的背影,只觉得甚是眼熟,似乎就是自己猎捕的那头,可后腿部并未见到伤痕。
“兴许是记错了吧,毕竟它们长得都差不太多。”虽然坚信自己的眼睛不会出错,但事实摆在那里,端木易只好承认自己记忆出了问题。
他在幽冷潮湿的滩头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待身体逐渐苏醒,体力稍有恢复便缓缓爬起。
这时,刚刚那头獐子跑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头鹿,只是那鹿的背上像是受了重伤,行动起来十分迟缓。
端木易站起身来,扯下一条衣袖,把冉五叔的宝剑包裹住,绑在背后。这才走上前去。
“它是你的朋友吗?”端木易指了指那头鹿问道。
獐子也不知听懂未听懂,只是用头蹭了蹭端木易的手,又蹭了蹭那鹿的后背。
“是让我帮着给它疗伤吗?”端木易问道。
那獐子竟点了点头。
端木易更觉不可思议,于是便仔细查看了那头鹿的伤势。
应该是被掉落的乱石砸伤的,所幸未损及骨头,都是些皮肉之伤。他虽不会正筋接骨之术,但长年打猎,处理些皮外伤还是很在行的。
正好今日出猎随身带了些伤药,便给鹿背敷了,又扯下另一条袖子包扎好伤口。这才长出一口气,说道:“好了。”
獐子和鹿都十分欢喜,围着他转了许久。
这场面又让端木易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围在父母身边的日子,顿时心中怆然,流下泪来。
“没了,一切都没了。我该往哪去呢?”端木易这样想着,守在旁边的獐子却来了兴致。用嘴扯了扯端木易的衣角,示意他跟上。
端木易不解,但也别无选择。于是便步履蹒跚地跟着獐子和鹿,向着江水的源头漫溯。
谷底不见日,只有穿过层层云烟后幸存的熹微寒晖。端木易借着幽暗的光,紧随獐子和鹿,艰难地行了几里,至一转弯处,忽然听见前面传来阵阵轰响与呦呦鹿鸣。
转过弯去,万丈绝壁上,一条瀑布飞流直下,那轰鸣声正来自于此。瀑布前的一片浅滩,水草丰茂,几头鹿正涉水嚼着花草。鹿群中还混入了一头獐子。那头獐子看见自己的同伴带了个人类前来,却也不怕,竟慢悠悠地踱了过来。他围着端木易绕圈打量了一份,竟发出哼的一声,转过头去。
端木易借着幽暗的月光仔细看去,才发现那头獐子和领自己前来的獐子几乎相同,只是后腿上多了处箭伤。原来它才是那头曾经的猎物,只是不明白它俩怎么长得一模一样?
端木易想着自己居然两次被曾经的猎物所救,不禁心生愧疚,也不管是否有语言差异,竟对着两头獐子讲起了抱歉。
未受伤的獐子很是开心,刚要舔舐他,但被他强行拦了下来。那受了伤的獐子却是一点也不领情,始终背对着端木易,像是在耍脾气似的。
不一会儿,未受伤的獐子走到受伤的獐子身边,轻轻叫了几声,不知说了些什么,那受伤的獐子才转过头来,白了端木易一眼,舔了舔舐他的手,以示原谅。
端木易这次倒是没有拒绝,任它舔了几下,又抚了抚它的头。不待端木易抚罢,两头獐子竟踱到他身后,顶着他的背,把他往瀑布的方向顶去。
端木易本想反抗,但回头看到两头獐子的神情,不像是要害自己,便随着它们引导的方向,往那处寻去。
瀑布水流激荡,声音震耳欲聋,越是靠近,端木易越是只觉阵阵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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