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仙子忍不住瞥向阿杰,目光里带着一丝讥诮,“唉,科达比那西人都长着什么脑瓜,如果你连自己是不是活着都不能确定,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是不是死了?”
“我当然活着呀。”阿杰这下总算把刚才没说出来的半句话说了。
“那谁来证明这‘活着’本身是活着的呢?仔细想想…”仙子都有点懒得搭理这等没真正过脑子的话,她目光移向那位老者,不再看阿杰…
又来了,这种看似完全没道理的话,阿杰本来不假思索就准备辩驳的,可当他不由自主沿着天女话里的理路稍稍往下细想了只那么一点,却发现这话正是由于太过切彻,才会显得全没道理;而且在被这话抽去了那条从未经过验证、也不可能被验证、却从来都被当做默认事实而接受、其实只是个假设的信念之后,那条原本如此绝对的边际,此时想来,好像真的是不存在的…亦无所谓存在了...
因为那令“生”之所以为“生”,令“死”之所以为“死”,乃至让一切所谓事实得以成为实际意义上的事实的自证者,似乎果真无法——而且无论如何都无法——自证它本身是生还是死…
阿杰张着本想说话的嘴,一时竟哑口愣住了。
怎么证明自己真的“活着”?
当这问题不再是从那条“活着”的先验性信念而来,而是从反观让这信念得以成立并生效的自证者而来时…这念头让阿杰一时失去了一直以来让神识得以有意义的所有界线…越想越发现这根本是个不可证的问题…那么正在发生的所有这一切…
“唉,文成师伯当年去你们那儿的时候不是早就跟你们说过‘未知生焉知死’吗?”
“可我当年学这篇课文的时候,老师并不是这么解释的…而且也没人这么解释这句话啊…”不知为何,几如处于失神状态的阿杰居然还能回应仙子的话。
“执吝于‘生’的科达比那西人当然不会那样解读这句话,可无论他们怎么看似确凿无疑地自以为活着、也无论他们怎么解释这话,他们不依然全都处于‘未知生焉知死’的状态下吗?”
阿杰又无话可说了…
过了半天,阿杰隐约想起件事儿,“那话是你文成师伯说的?”
“什么话?”这时的仙子早就重新闭上眼睛,思绪也离开那轮对话多时了。
“未知生焉知死。”又一次体验到无生无死之境全然不觉时间流转,只以为先前对话还是刚刚发生的阿杰对仙子这一问还有些不以为然。
“是啊。”天女也没睁眼。
“你是说那个老古板是你师伯?”此时此刻,阿杰问这也不是因为这事儿有多奇异——倒觉得如此反而更合情合理,而是出于把事情搞清楚的习惯。
“老古板?文成师伯的形象在你们那儿已经成那副样子了吗?不愧是科达比那西人,什么东西到了你们的概念里,最后都只会变成一个刻板的空壳,唉,你们那儿真是知识害死人呢。”仙子戏谑中似有几分无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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