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从洺的目光一瞬变得有些危险起来,身旁的手不由握紧,又很快松了下来。
反倒是贺霆在一旁急得不行,狠狠瞪了眼贺从洺,旋即就想要来夺霜月手中的信。
霜月反应及时,见状“呀”了声。
“贺二公子抢什么啊,这又不是骨头,抢了也没用啊。”
贺霆的脑子想不出霜月这是在寻着机会骂他是狗。
只是目光着急,生怕影响到他未来娶妻。
“姑娘,奴婢想,这应该不用多说了吧。做弟弟的都这么着急,恐怕早就清楚两人的暗度陈仓,这才想来夺东西。”
贺霆气得骂人,“放屁!”
他上哪里去知道贺从洺上哪里勾搭女人去了。
姜妤抿唇浅笑。
她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能从贺从洺手上占到什么便宜,千年狐狸成了精,哪里是这么好对付的。
但贺霆不同,脑子空空,被人一激就恨不能直接与人干仗。
他不是贺从洺,知道怀冬的真实身份,还真以为两人已经生了苟且,这才如此无措。
姜妤无奈摇头,“不是我如何想,全是因为贺公子的弟弟就已经告诉了我答案呐。”
“至于这信,还真不是什么情书。不过是怀冬告诉你,我没有被毁容,被摔残,没有被父母嫌憎,没有被未婚夫退婚等等罢了。”
至于这个“等等”里包含着什么,便由围观群众自行脑补去了。
她似乎也有些好奇,“贺公子,你说你们这是什么心态啊?就这么盼着我不好吗?”
没人说话了,连带着周围嗑瓜子的动静都没了。
眼瞧着贺从洺要说话,姜妤连忙打断,“算了,我其实也无意知晓。只是到底有所伤心,未曾想到京里还有如此怨憎愤恨我的人。”
“恨不能我就此抽筋拔骨,落入无间地狱受百般折磨才好。”
她咬字平稳,虽然语气淡淡,但此刻屹立在风雪之中与面前明显高出她不少的男子对峙间,还是让人感受到难言的悲怆。
她的睫毛带了雪,眼睛阖上又睁开,雪花逐渐消融,宛若一滴泪般从眼角滑到下颌。
姜妤转身时,又看见了怀冬。
她孤寂寂地躺在雪地上,身体没有起伏,宛若一具死尸般,就那样阖着眼睛,仿佛要做一场翩然不愿醒来的梦。
姜妤的步子路过她时,没有停,只留下一句话,“若你死后,无人为你敛尸,我会请人替你备一副棺材。”
怀冬的眼倏然睁开,她艰难地扭过头去看姜妤。
那人青衣白氅,如鹤般清雅,如雪般纯然,步子翩跹轻巧,裙摆飞扬间没带有丝毫泥泞。
任凭身边人喧嚣嘈杂,她都好像与世隔绝在外。
仿佛只有绵延雪道上,留下的一串串脚印,才能证明她来过。
一如怀冬初入姜府时所见到的年岁稚嫩,天真灵巧的她。
她好像在冗长的岁月中,灵魂扭曲拉长,成了所有人都不认识的姑娘。
又在漫漫长夜中,一点点回归本身。
像是什么都变了,又像是什么都没变。
怀冬从前嘲笑物是人非这一词,她几十年如一日的做卧底,可有半分不对?
直至此时,她才恍然有所感悟。
眼角不自觉沁出一滴泪,不是后悔,也不是怨恨。
而个中缘由,都只有她自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