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条的背脊却是直挺挺的,神色平静,仿佛还是什么不染污浊的清贵公子。
贺霆冷笑一声,“大哥,你走这么慢是干什么呢?等着姜家的人把那人送你跟前来吗?”
贺从洺不言语,只是慢慢下了台阶,一直走到怀冬跟前。以一种悲天悯人的样子看着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怀冬,清俊公子与粗鄙丫鬟。
任谁都难免会有所偏心,四周议论声逐渐减小。
怀冬从雪中抬起头,这些日子里四周人的目光不亚于凌迟在她身上的刀片,曾经的伤口也无人医治,只有每日的水和食物勉强维持她的生机。
腐肉生疮,连骨髓都跟着疼。
她咬牙伸手抓住贺从洺的一片衣角,这一刻,终究是求生的意志占据了上峰,“求公子救我。”
贺从洺俯视着她,眸光很温柔,“怀冬姑娘,我很早就说了,你我之间恩情已尽,从此之后不必再对我报恩。”
“也莫要再以我的名头做事,坏了在下的名声也就罢了,可怜我府上尚有几个妹妹未出阁,几个弟弟未娶妻呢。”
怀冬的手蓦然松了,傻傻地看着这人,干裂的唇蠕动着,半晌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贺霆虽然乐得看贺从洺的笑话,但一听到很可能有碍自己娶妻生子,当下不干了,“大哥!你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呢!”
贺从洺叹息一声,“我很早之前与怀冬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她妹妹死了,自请卖身为奴好为妹妹买一具棺材。”
“我实在可怜她,就给她了银两,也没想着挟恩图报。”
“后来她被姜府买了,没想到竟是为了我犯下这些错事,这些事也确实是与贺某有关。”
说罢,朝着姜府下人一拜。
四周议论声响起,“这贺公子委实无辜啊。”
“就是啊,好歹是嫡长子,未来没准是要袭爵的,竟然能拜下人,委实不多见了。”
“要怪就怪这丫鬟,贺家与姜家都给了出路,偏偏她以德报怨,反而害的两家结了仇怨。”
有人朝着怀冬扔东西,然而下一瞬就被贺从洺挥袖子拦住。
怀冬原本黯淡下来的眼睛又重新亮起,熠熠看向贺从洺。
却听他说,“她虽有错,却也应该依律来办。私下行事,到底为人不齿。”
有人赞赏点头,甚至不忘夸赞何从洺是难得的君子之风。
今秋眼瞧着就因面前这人几句话,而瞬间改变的形势,不免跳脚。
还不等她发怒,贺从洺又重新道,“不过我清楚这件事对姜五姑娘造成的伤害,这件事过错全在贺某,之后贺某会亲自去给姜五姑娘赔罪。”
“不过您府上大人到底与我父亲有着同僚情谊,这些事情闹得这么大,到底不太合适吧。”
他话虽是对着今秋说的,但目光已经逐渐向远处看去,直至看到一旁茶肆二楼上坐着的姜妤——
贺从洺唇角缓缓往上挑,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姜妤都能看见他眼中一闪而逝的锋锐。
那是对她的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