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雪乃

住了对方的衬衫衣领。

    “你果然没忘。”

    “诶？”北诺一脸茫然，搞不懂这是要闹哪出。

    “说吧，为什么要回溯这段记忆？”

    瞧着她气势十足的模样，北诺只好认真解释道：

    “你误会了，当时的回溯极限就在那，我不得已，只能不断试探着挽回，其他的回溯片段你应该都看过了吧，用不着耿耿于怀。”

    “那是我最初心动的记忆，怎么可能不在乎？！而且后面几段回溯，你都没有脸红过，捏着我的手早就习惯了是吧？”

    北诺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你心动了？真的假的？”

    这气得雪之下眼角抽动了两下。

    见她因身高差踮起脚、仰着脑袋去揪衣领、满脸羞愤交加的可爱模样，说不定下一秒，就会让北诺再次亲身体会一遍少女拿手的合气道。

    所以北诺非常有自知之明地补充：“雪之下稍等一会……”

    “名字。”

    雪之下雪乃固执地重复了一遍。

    北诺笑着配合，继续说道：

    “雪、雪乃，在我印象中，当时的你不可能对我心动，再怎么说也是遥不可及的高岭之花，我们互相看不惯对方，虽然是你单方面对我有成见，我是按部就班配合你，但我确实没有往那方面考虑，毕竟系统的指标足够让我费心了。”

    这番解释似乎说动了她。

    雪之下的表情柔和了几分，但仍然有过意不去的地方：

    “那么你……后面说过的承诺，怎么没有了？”

    “承诺？”他这下是真蒙圈了，难不成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让对方一直挂念于心。

    可是北诺对此没有印象。

    如果没记错，他当时只顾着插科打诨，以及想着如何将“空手道”的口误蒙混过关，其他部分，没有值得注意的才对。

    “你竟然，忘了？”雪之下盯着他若有所思的脸反复确认，眼中闪过一抹失落，低喃道：

    “所以说，只是我会错意……那句任何事都愿意倾听，不过是一句普通的安慰啊。”

    北诺终于明白，雪之下在意的承诺是那一句：……我还没那么小气，也比你想象的顽强，当你疼痛难忍的时候，我会愿意倾听的。

    “雪乃，你现在还需要那些言语的安抚吗？”

    拽着衣领的纤细手指缓缓松开，雪之下沉默不语。

    “如果你还需要，我会一遍又一遍的说给你听，当然也会为那些话付出实际行动和责任。”

    北诺心平气和的语调再次抚平了她的不安。

    雪之下惊慌失措地眨了眨眼，连忙错开视线，但想到自己没必要胆怯，于是动作轻柔地整理起刚才抓乱的衣领。

    她小声地问：“真的？”

    摆动衣领带来的酥麻感，以及女孩轻声细语的柔婉，真会令人不自觉联想到，贤惠美丽的妻子身着居家服为丈夫整理衣着，虽然这里是活动室。

    北诺稍微低头便能看到，雪之下白皙无瑕的肌肤在光芒照耀下无比透亮，红扑扑的脸蛋仿佛能感受她的滚烫思绪，为了转移注意力而专心整理衣领的褶皱，细长睫毛便跟着微微颤动。

    这怎能不让人痴迷？

    以至于让北诺久久未能回过神，呆呆地盯着女孩的指尖仔细拨弄领口的动作，完全忘记了回复。

    雪之下刚意识到他没有回应，便立刻明白了自己的举动有多么的亲密，手指不自觉捏紧了领子的一角，旋即又放弃了逃开的念头。

    哼，看呆了吧……

    少女慢悠悠地整理，难以言喻的幸福感，犹如涌动的泉水喜滋滋的冒了出来。

    但她不想表现的太明显，尽可能装作不知情的模样。

    手指不小心触碰到对方的皮肤，少年的体温和鼓动的心跳一并传来，雪之下的行动便不自觉慢了下来，强压着因喜悦而带来躁动，心口附近狂跳不止。

    时间的流速，仿佛变得好慢好慢……

    却又在不经意间一掠而过。

    雪之下像是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她眼里看到的衣领已经抚平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再怎么摆弄也不会有进展，除非用熨斗烫平。

    或许用我的脸也能烫平……

    她冷不防冒出这么个跳脱的想法，但很快甩出了这个奇怪念头，怀疑自己的脑袋说不定被烧坏了。

    “你、怎么不说话……”

    女孩娇柔的声音，让北诺终于反应过来。

    他一边挪动身体向侧方躲开，一边心虚地反问：“说，说什么来着？”

    这回雪之下没有再追上去，任由对方拉开距离。

    双方都需要一点时间降降温。

    “当然是你甘愿服输。”雪之下打算投机取巧。

    “哦，比赛的事。”北诺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不对吧，刚才应该是在讨论承诺啊。”

    雪之下轻哼一声。所以说才讨厌聪明的家伙。

    “是吗，那种轻飘飘就能说出口的承诺，你该不会也对其他人说了吧？”

    她原本是随意试探了一下，结果北诺的回答让她再次叹了口气。

    “我对结衣也说了。”

    北诺坦然承认，因为在某次回溯中，见到由比滨独自靠着墙陷入自责，他为了摸索出系统的偏离值规则，同样说了类似鼓励由比滨的话。

    “你……怎么，为什么随便说出那些话，不仅我会误解，由比滨也同样如此，不然她也不会有那种想法。”

    雪之下虽然隐约猜到北诺的行动，但心中依然有所期盼，如果那些话只对她说，那该多好。

    “那些鼓舞人心的说辞，实际上很普通。我倒是不明白由比滨到底想说什么，在留给我的影像里，她说被甩了十几次，这些你知情吗？”

    听完北诺的透露，雪之下脸上浮现出惊讶之色。

    “原来是这样……她掌握权限的时候，一个人独处了很久。我当时不明白她做了什么，只是每次见到她暂停模拟的时候，整个人都浸泡在悲伤中，不知道哭了多少次。”

    雪之下说完，情绪不由低落下来。

    在北诺看不到的地方，她内心隐隐挣扎的某个观念，终究是放弃了：“看来，我败给了她。”

    “嗯？怎么了？”

    雪之下雪乃垂下双肩，“比赛的胜负已经不重要了，我也狠不下心……让你认输，至少我做不到像由比滨那样彻底豁出去。”

    “至于她的想法是什么，还是你直接与她沟通吧，因为我说不出口，不亲自承认或许是我最后的倔强了。”

    北诺闻言，沉默地看了雪之下一眼。

    既然不愿意说，那么就顺应她的想法吧。

    “关于系统对我模拟的事，能具体点告诉我吗？”

    雪之下轻轻点头，简要讲述了一遍智能模拟给她的直观感受，以及她的猜测。

    系统模拟出来的“北诺”，当然不可能是他本人。

    但是因为集合了北诺留下的数据，大致程度上符合他的性格特点。

    至于数据的来源，其实是从北诺回溯期间收集而来。

    “系统模拟出来的你，有明显的划分，而界线就是网球比赛前后。模拟人格经常用‘社长’来称呼我，所以我才会这样猜想。”

    北诺无奈一笑，“所以结衣与过去的我，模拟沟通了十几遍。”

    他很清楚那时候的自己是一种什么心态。

    虽然表面和气，但直接表明心意的话……铁定被甩啊。

    “准确的说是告白吧。”雪之下纠正道，“也就只有她会那样做，就算是虚假的，她也会动用真情，明明没有意义。”

    “或许有……”北诺低声自语。

    由比滨经过多次失败，即便只是片面的、知晓过去的他，但无疑挖掘到了他心底深处的事物。

    倘若把北诺看作一本书，那么由比滨，便在不知不觉中翻开了其中几页。

    这种被人窥探的滋味，他再熟悉不过了。

    这并非指观众，浏览了他参演的番剧所带来的感受。

    而是指北诺通过小说，知晓了由比滨结衣的种种，如今双方的立场颠倒了。

    难怪结衣知道他喜欢的类型……

    北诺的话只说了半截，引得雪之下有些好奇，“你刚才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结衣，可能比我想象的难缠。”

    “你是在炫耀自己的桃花运吗？”雪之下雪乃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既然是我看中的男人，至少要在她面前多撑几个回合。”

    “雪乃，你这算是告白吗？说实话挺突然的。”北诺由衷的笑了出来。

    “不行吗！”少女用毛茸茸的室内拖鞋踩了他一脚。

    以北诺现在的反应速度，完全可以做到提前回避，但他依然不闪不避。

    感觉软乎乎的……

    “疼吗？”雪之下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关切，反倒有几分小心试探的温柔。

    “疼啊。”

    “骗人，明明一点反应也没有。”

    “因为心里疼。”

    “……”女孩有些哑然，本以为他是在说什么奇怪的情话，于是抬头想看看北诺是不是在捉弄人。

    结果对上了那一对柔和的漆黑眼眸。

    北诺脸上依然带着笑，语气却彻底静如湖水，“雪乃，经历了这一连串的事件，你还在强撑吧。”

    雪之下还想嘴硬，但双唇止不住的发颤，喉咙里抖落出几个脆弱的音节，“你回来的好慢……害我一直担心……”

    视线开始模糊。

    “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热泪在眼睛里打转。

    “如果我被骗了……周围的一切都消失……”

    泪水划过脸颊。

    “我自以为聪明……可是刚走几步就害怕摔倒……”

    一阵风吹过，撩起雪之下的发丝，晶莹的泪珠沾满脸颊。

    “北诺！你还要等我主动吗？胆小鬼！”

    闻言，北诺缓缓上前，牵起了少女的手。

    雪之下雪乃立刻握住。

    用力。

    更用力。

    然后十指紧扣。

    将额头撞在了他的胸口，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