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获得了攻击东胡老巢的机会。假如匈奴人趁此机会重创东胡,把东胡人赶到辽东,那么匈奴人在大漠上就剩下一个对手,河西大月氏,也就是说,距离匈奴人统一大漠已经近在咫尺了。
要不要打东胡?
大单于头曼和左贤王、谷蠡王、日逐王等人商量,大家都觉得秦军强悍,而赵燕两国又先后灭亡,匈奴人已经失去了攻占代北的机会,如果继续打下去,不但自身损失大,也会给单于庭带来危机。更严重的是,大军远征,久攻不下,一无所获,诸种部落会怨恨大单于,这不利于大联盟的稳定,也不利于匈奴人的统一大业,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马上打几场胜仗,让诸种部落在胜利中获得财富,一来稳定军心,二来增加大单于和单于庭的威信,其三就是加快统一大漠的步伐。
最后还有更主要的一点,麻痹秦军,欺骗秦人,让秦人以为匈奴人久攻不下不得不撤退,从而把秦军引出来,把他们引到阴山脚下,等到时机合适,主力大军从饶乐水、闪电河一带突然杀出,先行抢占代北腹地,然后与河南右方诸王的大军前后夹击,如此必能围杀代北秦军,完成单于庭的战略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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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人不打了,全线停战。
代北秦军松了口气,武烈侯和诸军统率们也松了口气。
这一仗打得太冒险了,假如太子丹没有带着燕军急速后撤,被秦军包围在督亢一带,那代北秦军就没办法及时回援。一旦让匈奴人突破无穷之门,杀进上谷郡,代北可就岌岌可危了。
好在上天眷顾武烈侯,眷顾代北秦军,虽然大家未能在这一仗中获取更多的功勋和财富,但最起码实现了战前目标,武烈侯也完成了他在政治上的布局。
代北战场,秦军和匈奴人对峙,有惊无险,而燕南战场上秦军进展缓慢,王翦根本没有乘胜追杀的意思,他让公子扶苏和章邯率五万大军继续包围蓟城,劝降城内守军,自己却指挥河北军横扫广阳郡,接收大小城池,先把督亢这个粮仓控制住。接着他征发广阳、中山、巨鹿三地徭役,征调数十万民夫,日夜不停地拆除易水长城。
此事不但公子扶苏无法接受,就连宝鼎都苦笑无语,他考虑再三,给王翦写了一封信,询问王翦何时攻打蓟城,何时杀进渔阳郡拿下古北口要隘,何时越过湖灌水直杀辽西。王翦回信说,天气严寒,不利于大军长途远征,倒不如利用这段时间修整军队,安抚庶民,把长城拆了,假如燕军反击,则正好以逸待劳,予其以重创。至于蓟城根本不需要打,城内粮草有限,围上两三个月之后必然崩溃。
宝鼎一笑置之,不再干涉。
王翦早就说过,此仗的目标就是蓟城,就是夺取督亢,这个战绩足够显赫了,也足以帮助咸阳威慑中土诸侯国。既然最大的目标达到了,又何必为了一些小功劳而在条件不具备的情况下冒险远征?假如战败损兵折将那就得不偿失了。燕国君臣和军队逃到辽西苟延残喘,深陷腹背受敌的困境,前有秦军,后有东胡,日子非常难过,他们能坚持多久?又有多少人能坚持下来?如其劳师远征,倒不如在他们难以为继的时候,施展各种手段,威逼利诱、挑拨离间、收买贿赂,等等,让他们自己崩溃,岂不是可以达到同样的目的?
当然了,燕国也有可能在辽西辽东坚持下去,也有可能和秦军长期对峙,但秦军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绝不能冒险远征数千里。此刻的燕国对秦国而言已经没有什么威胁,已经不重要了,对秦国而言接下来是如何击败匈奴人稳固北疆,然后就是与齐楚决战,统一中土。
王翦胸有成竹,宝鼎也没有必要自找没趣,所以他书告公子扶苏,你去想方设法劝降蓟城,这就是你的功劳,其他的事任由王翦处置,时机到了,我自会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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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蓟城投降。
消息传到咸阳,咸阳举城欢庆。
新年将至,这个消息传到中原,传到各诸侯国,秦楚韩魏震惊,中原局势更趋稳定。虽然燕国还没有亡国,但燕国京都沦陷,又失去督亢粮仓,从此失去反击之力,事实上它等同于亡国了,除非出现奇迹,比如秦国在代北或者中原决战中败北,兵败如山倒,否则燕国是再无复兴之可能。
新年转瞬即逝,武烈侯赶赴蓟城,与公子扶苏、王翦商议建封国一事。
此事宝鼎和王翦早就商议妥当了,但宝鼎心急,非要以最快速度拿下燕国,以便实施此策,而王翦稳重,不敢冒险,倾向于缓攻。宝鼎不得以,夺王翦军权,两次攻燕,赢得了战场上的胜利,但同时也在两人之间造成了矛盾。
咸阳乐于看到宝鼎和王翦“反目成仇”,而宝鼎和王翦却非常克制,绝不给咸阳分裂他们的机会,结果宝鼎借此良机拿到了军权,而王翦却拿到了吞灭燕国的功勋。王翦一直是秦军统率,先灭赵,再灭燕,居功至伟,终于爵至列侯。
宝鼎和王翦配合默契,至此完成了前期所定目标,接下来就是以武力胁迫咸阳建封国了。
什么叫武力胁迫?不是拿军队去胁迫,而是靠宝鼎和王翦的个人实力。宝鼎是大秦武烈侯,一等封君,官拜太傅,领代北河北和燕三地军政大权;王翦是大秦武成侯,一等军功爵列侯,官拜上将军,秦军统率。这两个人的实力加在一起,足以威慑咸阳。
公子扶苏看到两人坐在一起谈笑风生,根本看不出来之前的矛盾,心里蓦然有了一丝明悟。或许,先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两人的谋划,不过这其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恐怕除了他们自己,谁也不知道哪件事是真,哪件事是假。
“你已经决定了?”宝鼎目露歉疚之色,摇了摇头,“这个代价未免太大了。”
王翦指指自己花白的胡须,“你看看……我老了,也该回家颐养天年了。”
宝鼎苦笑,“你是大秦最后一个上将军。”
“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王翦笑了起来。
大秦疆域大了,战场多了,军队多了,国防策略、军事制度都要随之改变。中央要集权,军权要更加集中于中央,发兵权和统兵权的掌控肯定要变革,军事决策权、军事行政权和军事指挥权的划分将更加明确。
大秦过去只有一个上将军的武官职,是大秦军队的最高统兵官,也是战场最高指挥者,但这一制度马上就得改,否则就无法适应统一战场的需要。现在大秦实际上有四个战场,代北、燕、中原和江南,如果加上镇戍上郡、北地和陇西的镇戍军,那就是五个战场,五支大军,需要五个战场最高指挥官,也就是五个上将军。由五个上将军统领和指挥五支军队,这显然有利于中央对军权和军队的控制。
咸阳宫已经意识到兵制改革迫在眉睫,但王翦这个上将军实力太强,势力太大,不敢动,唯恐动摇了军心,这时候武烈侯主动给咸阳宫送来了一次机会,但秦王政犹豫不决,因为很明显,这是武烈侯的诱饵,只要秦王政吞下这个诱饵,即便在兵制改革上取得了进展,但必然要在其他方面付出更大的代价。
好在公子豹等宗室大臣看到了更严重的危机,以日益激烈的宗室和异姓贵族之间的矛盾说服了秦王政,让秦王政意识到兵制改革已经势在必行,而且不能再耽搁了,由此秦王政才下定决心,把武烈侯做为兵制改革的“探路石”和“急先锋”,利用武烈侯和王翦对军权的争夺制造兵制改革的契机。
这一切都在武烈侯和王翦的谋划之中,而目的就是以军权来换取封国制的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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