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明。
秦王政再下令,免去公子宝鼎护军中尉一职,公子宝鼎以太傅领代北、河北、燕三地军政大权,三地军政官长皆受其节制,听起号令。
护军中尉是一等武官职,但职权是协调各军统率。宝鼎的实职就护军中尉,而太傅是虚职,虽然说秦王政授予他这个太傅的职责是主持国策变革,但他人不在中枢,如何主持国策变革?
现在秦王政下令免去宝鼎的护军中尉一职,让宝鼎以太傅领三地军政大权,那太傅就是实职了。太傅等同三公,其级别在上将军之上,王翦就要听他的指挥,也就是说,这一次宝鼎总算实际掌控了军权,是代北、河北和燕三地的最高军政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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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鼎和王翦先是接到了秦王政的第一道命令。
这道命令写得很清楚,上将军王翦是代北、河北两地大军的统率,拥有统兵权和战场指挥权,他全权负责攻打燕国。
宝鼎名义上负责代北、河北和燕三地的军政大权,但实际上他还是像过去一样,行使的还是护军中尉的协调之权,只不过因为他是大秦一等封君,又功勋显赫,实力大,威望高,所以他的权力才有所膨胀,有时候名义上是“协调”,实际上就是“直接指挥”。
王翦非常高兴,这道命令足以让他拿回被宝鼎夺走的权力。
然而,仅仅数日之后,秦王政的第二道命令到了。
这道命令名义上并没有剥夺王翦的权力,但宝鼎被免除护军中尉一职,以太傅领代北、河北和燕三地军政大权,成为三地最高军政官长,凌驾于上将军王翦之上,实际上就是剥夺了王翦的军权。
大秦的上将军基本上成了一摆设,这让王翦非常愤怒,但他把愤怒埋在心里,一笑置之。
秦王政和宝鼎这对兄弟之间的信任非常有限,这一次是秦王政向宝鼎妥协了,再加上北方战局困难重重,秦王政授予宝鼎军权也在情理之中,但假如宝鼎迟迟扭转不了北方战场的被动局面,以致于中原大战再起,责任就是宝鼎的,宝鼎要为此付出代价。
王翦有信心拿下蓟城,但没有信心击败匈奴人,尤其他现在夹在这对兄弟之间左右不讨好,如其两边都得罪,倒不如退一步先行摆脱困境。北方战局失利,责任由宝鼎承担,战局扭转,连战连捷,功劳则有王翦一份,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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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烈侯公子宝鼎主掌北方三地的军政大权,再一次引起朝野内外的震动。
这不仅仅代表咸阳下放权力,更代表着秦王政和咸阳宫在国策变革上的态度,说明中枢已经打算接受武烈侯的变革策略。不过此事充满变数,接下来政局能否像预料的那样发展,完全取决于武烈侯能否在最短时间内扭转北方战局,假如武烈侯在北方战场上无所作为甚至失败了,那不要说国策变革了,就连他本人及其所属势力都将遭到重挫。
宝鼎在代北军政官长的议事上,拿出了攻燕之策。以二十万大军攻燕,以十万大军防御匈奴人,这基本上就是拿代北做豪赌。但出乎宝鼎的意外,此策在军议上竟然一致通过,没有人提出异议。
原因很简单,宝鼎现在是北方最高统率,秦王政授予他临机处置之大权。像上次攻打上谷郡那种事本来是严重违律,因为打赢了,咸阳也没有追究,但也没有封赏,算是功过相抵,如今假如发生同样的事,那就是实打实的功勋了。既然咸阳授予宝鼎这样大的权力,那事实上就是把北方战场的成败全部放在宝鼎身上,假如失败了不但宝鼎没有好结果,这些军中统率也要受到连累,大家都要倒霉。利益捆绑在一起,即便有矛盾也暂时搁置,齐心协力先把这一仗打赢了再说。这时候如果和宝鼎对着干,宝鼎就有权撤换了,你不干就撤,这就是大权在握的好处。
经过商议,羌廆领十万大军戍守要隘,阻御匈奴人的攻击。
司马尚、杨端和、王贲、蒙恬率军攻燕,宝鼎亲自指挥,公子将闾随军作战。公子将闾虽然是代北名义上的军政官长,但现在也受宝鼎节制,也要听宝鼎的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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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恬和章邯的大军就在居庸塞下,军议结束后,两人返回战场,率先发动了攻击。
宝鼎给了他们十天时间。十天内,必须攻克居庸塞的南隘口。
与此同时,司马尚、杨端和、王贲各自率军急速赶到居庸塞下集结。
易水长城一线,李信率军攻打汾塞,以策应居庸塞战场。
燕军判断错误,太子丹率燕军主力戍守长城要隘,居庸塞只部署了两万军队。在他们看来,两万军队戍守一道要隘应该是万无一失了,因为匈奴人得到消息后,马上就会攻打雁门,代北秦军在两线作战的情况下,拿来攻打居庸塞的军队数量肯定有限。
攻击开始后的第五天,公子宝鼎、公子将闾抵达居庸塞。
听到蒙恬和章邯说攻击不顺,宝鼎问了一句,“五天来,我们阵亡多少将士?”
“三千八百人左右。”蒙恬回道。
宝鼎面无表情,轻轻挥了一下手,“明天我要听到一万将士阵亡在居庸塞下。”
众皆失色。一天阵亡一万人?那是何等疯狂的攻击?何等密集的攻击战阵?何等紧张的攻击节奏?狂风暴雨一般啊。
蒙恬神情冷峻,沉默不语。章邯犹豫了一下,说道,“军都陉狭窄,南隘口攻击面小,大军很难展开……”
“我不需要理由。”宝鼎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章邯的话,伸手摊开案几上的地图,大手在地图上的治水河重重一划,“治水以南有督亢的粮食,有戍守长城要塞的燕军主力,这都是我们的猎物,我们要粮食,更要全歼燕军主力,所以我们要以最快速度突破居庸塞,我们的五万骑军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沿着治水北岸狂奔四百里,把燕军撤退之路全部断绝。”
宝鼎望着蒙恬和章邯,冷笑道,“一天一万人的代价是否值得?”
蒙恬盯着地图看了一眼,猛地一拳砸到案几上,“明天拿下隘口,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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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王贲率军进入军都陉,秦军以八万人攻打一道隘口,当真是不惜一切代价。
黎明时分,攻击开始,秦军如同咆哮洪流,掀起惊天巨*,猛烈撞击着城墙。
激战到天黑,秦军凭借着兵力优势,各军继续轮番攻击,根本不给燕人喘息的机会。至夜中,秦军攻占隘口。
残余燕军仓皇而逃。
秦军迅速冲出了居庸塞,司马尚、司马断和曝布各带骑军,风驰电掣一般直杀蓟城。
攻击开始后的第八日黄昏,宝鼎率军包围燕国都城蓟。
此刻大秦骑军已经沿着治水南岸一路狂奔,断绝燕军主力的退路。
太子丹听说居庸塞失守,蓟城被围,知道自己腹背受敌,长城是守不住了,于是果断下令撤退,撤往辽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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