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事。
冯氏在关东系中实力最为庞大,距离丞相府最近,假如冯氏能和武烈侯结盟,那么不难想像,冯氏迟早有一天会主宰丞相府。
陈禄属于那种技术性官员,对复杂的朝政有一种本能的畏惧,也不敢涉足太深,毕竟权力博弈血腥而残忍,没有大智慧的人一旦卷进去十有八九都是尸骨无存。陈禄对此事背后的秘密有所了解后,旋即知道自己到江南应该如何与武烈侯相处了,很简单,全方位合作,竭尽全力开渠大渠,完成西南策略,其他的不要去干涉,也不是他这种人可以干涉的。
“师傅在开凿南岭大渠一事上可有指教?”
郑国沉吟良久,问道,“你对武烈侯的西南策略怎么看?”
“武烈侯的阐述非常精辟,高屋建瓴,让我对天下大势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陈禄老老实实地说道,“我个人非常支持这一策略,虽然此策的实施困难重重,但一旦成功,它对未来中土的发展和稳定将起到难以估量的作用。”
郑国连连点头,目露欣赏之色,“那么,你对开凿南岭大渠有什么想法?”
“这条大渠的开凿不同于鸿沟,也不同于都江堰和洛泾大渠。”陈禄说道,“鸿沟和都江堰同时具备了航运和灌溉之能,洛泾大渠的主要作用则是灌溉,而这条南岭大渠则完全是用作航运,所以在设计上有相当大的难度。”
“你先去实地勘探一下,把详细地形描绘出来。”郑国郑重说道,“我会在咸阳召集水师给你出谋划策。”
“师傅,假如武烈侯的这一设想完全行不通呢?”陈禄担心地问道。
“那你就老老实实地告诉武烈侯,请武烈侯想办法善后。”郑国叹道,“修渠关系到王国兴亡,不行就是不行,没有妥协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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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烈侯对咸阳的“帮助”热烈欢迎,江南的军政官员们也是暗自高兴。
在南岭开凿大渠实在是太难了,出力不讨好也就罢了,就怕失败导致灾祸从天而降,那真是欲哭无泪。现在好了,咸阳亲自派人来修渠,虽然摆明了是夺武烈侯的大权,遏制武烈侯,但江南官员对此不屑一顾。随便派个监御史就能夺武烈侯的大权,当武烈侯是泥巴捏的?
陈禄还没到任,江南的官员们就已经把他当作开渠失败的替罪羊了,都在考虑如何利用手中的权限把陈禄置于死地。在他们眼里,咸阳这一招纯粹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为了夺武烈侯的大权而白白赔上了一大批官员的性命。
陈禄就在江南官员们的热切“期待”下到了邶阳行辕。
武烈侯对他很重视,亲自出辕门十里相迎。这让江南官员哭笑不得,感觉武烈侯做“戏”也做得太过份了,杀人之前也没有必要这样“内疚”吧?
两人相见,陈禄大礼相拜,言辞间非常恭敬。
宝鼎仔细打量陈禄。这位监御史禄大约四十多岁,身材削瘦,肤色较黑,颧骨高耸,眼窝深陷,一把稀疏的胡须,看上去更像山野间的老叟,而不是一位身居朝堂的水师。历史上他的名气并不大,和李冰更不能相提并论,但实际上他主持开凿的灵渠与长城、都江堰并列为先秦三大工程,只不过因为史籍记载太少,就连灵渠都声名不显,更不要说这位主持开凿灵渠的监御史禄了。
宝鼎与陈禄同车而行,相谈甚欢。
陈禄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感觉武烈侯对他格外看重,这种看重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陈禄不确定自己的感觉是否准确,也不知道武烈侯为何如此看重自己,但最起码他心里的惶恐渐渐消散,对此次江南之行与武烈侯的合作也渐渐有了几分信心。
“冯郎中来了三次信。”宝鼎忽然说道,“冯郎中对你非常器重,认为你有绝对把握完成南岭大渠的开凿。”
陈禄心里一沉,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这明显就是武烈侯的暗示,武烈侯和冯劫这对师生的“交易”能否成功,就看自己能否完成南岭大渠的开凿。
“你有什么要求,现在就说。”宝鼎笑道,“我可以郑重告诉你一句话,我对你有绝对信心,你肯定能完成南岭大渠的开凿,对此我没有任何怀疑,所以,你不要有什么顾虑,你想要什么,现在就告诉我,我全部满足你。”
陈禄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有退路,既然来了,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也不得不闯一闯。
“我需要江南官员的全力配合。”陈禄迟疑了一下,又说道,“大王既然让我主持开凿大渠,那我希望武烈侯给予我完整的权限,不要掣肘我。”
陈禄的直言不讳让宝鼎略感惊讶,他没有想到这个监御史禄竟然是个“直肠子”,说话不带转弯的。
“如你所愿。”宝鼎二话不说,一口答应。
在行辕议事上,武烈侯把镇秦王剑转授监御史陈禄,并警告江南官员,如有不予配合,阳奉阴违,甚至暗中掣肘者,严惩不贷。
武烈侯的这一做法赢得了江南官员的一致支持。还是武烈侯的做法高明,将来大渠修不成,责任都是监御史陈禄的,和武烈侯没有关系了。
武烈侯把开凿大渠一事全部交给了陈禄,转而亲自负责十八方镇的垦荒和耕种,江南随即掀起了全力发展农耕的大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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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政从陈禄这件事中意识到武烈侯虽然没有据江称霸的意思,但也没有长期待在江南的想法,相反,他迫不及待地打算重返中原。
武烈侯重返中原的目的是什么?当然是抢占灭赵的功勋,继而进一步巩固和发展自身的实力。
秦王政不想让武烈侯重返中原,更不想让武烈侯占据灭赵的功勋,于是果断下令,按照预定计策,开始攻打赵国。
这一年的五月,王翦奉咸阳之名,在太原集结了二十万大军,准备越过太行山杀进河北。
与此同时,公子扶苏和昌平君熊启遵照咸阳的命令,在中原征召了十万地方军,加上中原十万常备军,以二十万的总兵力做好了北上攻击的准备。
中原秦军的集结立即引起了赵齐楚三国的反应。
赵国第一时间派出使者向燕齐两国求援。李牧则集结大军严阵以待。
齐国火速调集五都大军于长城一线,楚国则调集两淮军队陈兵边境。
中原局势骤然紧张。
就在这紧张得令人窒息的气氛中,中原连续两个月不下雨,旱情逐渐严重,接着河北也出现了旱情,齐国东北部地区包括京畿临淄也出现了旱情。
公子扶苏和昌平君上奏咸阳,担心旱情加剧导致大灾,一旦中原秋粮欠收甚至颗粒不收,那问题就严重了。
秦王政不予考虑。咸阳中枢也认为旱灾有助于秦军攻占邯郸,建议秦王政即刻展开攻击。
七月,王翦率军过太行,出井陉,与李牧激战于河北宜安。杨端和率军出河内,于漳水一线猛攻赵国长城。
秦赵再一次在河北展开了生死决战。
齐燕两国预感到今年河北可能再次遭受大灾,赵国国祚岌岌可危,于是两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合纵,全力救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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