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我一直以为叔父是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公子婴一把抹去眼泪,牙关紧咬,神色变得异常坚毅。
面对公子婴的嘲讽,宝鼎只能无奈摇头,“如果你不能答应我,你就留在我身边,不要去中原。”
“我答应叔父,我去中原后,一切听扶苏的安排。”
公子婴决心要去中原,什么条件他都会答应。
“还有,你要拜淳于越为师,和扶苏一起学习。”
秦齐缔结了新盟约之后,齐王建和国相后胜倒是信守承诺,把秦国所要的大贤和名匠如数送到了中原。大贤有个性,追求自由,怎甘心做秦齐两国博弈的牺牲品?所以很多人被齐国强行送到中原后,调头就跑。昌平君手段犀利,牢牢控制了这些人的家眷,迫使他们不得不放弃逃跑的念头,老老实实待在中原为秦国效力。
淳于越被秦王召为客卿,出任中原大学府祭酒一职,全权负责把中原重新打造成中土的学术文化中心。
公子扶苏则遵照武烈侯的嘱咐,上奏秦王,拜淳于越为师。
“我的师傅是公子非。”公子婴不满地说道。
“我的师傅也是公子非。”宝鼎笑道,“但如果机会合适,我会去中原,拜淳于越为师。”
这句话足见宝鼎对淳于越的推崇。公子婴闷声不吭地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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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隗状和御史大夫公子腾接到武烈侯的书信后,疑惑之余也是非常重视,马上派人查找,结果在国司空府找到一个叫陈禄的属吏,此人来自韩国,是郑国的弟子,曾参与了郑国渠的开凿,后来便留在主掌工程建设的国司空府,专门负责水利工程建设。
咸阳的消息火速反馈到江南。
赵高看完陈禄的履历后,当即找到大匠琴唐。
陈禄是郑国的弟子,而郑国现为秦王客卿,是关东系的重要人物。赵高和琴唐都很奇怪,不知道武烈侯为什么点名要关东系的官员到西南主持修渠工程。
“这个人不合适。”赵高直截了当地说道,“武烈侯显然不知道他是关东人。蜀中李氏没有合适水师吗?如果李氏有人的话,大匠可亲自向武烈侯推荐。”
琴唐稍加沉吟后,问道,“这是谁向武烈侯推荐的?既然推荐,就指名道姓嘛,为什么要这样藏头露尾,让武烈侯一番好找?”
“武烈侯没有说。”赵高微微皱眉,“你怀疑武烈侯另有用意?”
“你说呢?”琴唐笑道,“这事透着一股诡异。武烈侯是什么人?这明显就是故意为之。”
赵高想了一下,想不通,不禁苦笑摇头,“武烈侯这是什么意思?拱手把修渠的功劳让给关东人?”
“你认为这条大渠修得好吗?”琴唐笑着问道。
“不知道。”赵高直言不讳地说道,“武烈侯做事向来如此,看似惊险万分,毫无希望,但每一次他都成功了。谁敢说这次他就不能把大渠修起来?”
琴唐手抚长须,哈哈一笑,“你曾随武烈侯到老山界跑了很多趟,你自己说说,就那样险峻的地形,如何开渠?这条渠要翻山越岭才能把湘水和离水连在一起,但我问你,你有办法让滔滔河水翻山越岭吗?”
“我不是水师。”赵高听出来琴唐话里的意思,口气不禁有些冷淡。这位大匠也不是水师,在修渠一事上纯粹是个外行,但他的性格显然太过高傲,有些自以为是。你做不来的事,并不代表其他人也做不来。怪不得武烈侯要临阵换帅,如果让你继续主持开渠,恐怕这渠永远都修不成。
“我希望大匠推荐一位水师。”赵高郑重说道,“蜀中李氏肯定有这方面的杰出子弟。”
“我已经从李氏请了几位水师,他们也到老山界看过了。”琴唐摇头道,“他们虽然没有完全否定,但一致认为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赵高暗自冷笑,眼里更是掠过一丝怒气。看样子,指望巴蜀人修渠是绝无可能,只能指望这个关东人陈禄了。还是武烈侯看得准确,在这个关键时刻,某些人唯利是图的本色暴露无遗。
“大匠,假如这个陈禄把大渠修成了,嘿嘿……”赵高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琴唐笑了起来,脸上露出嘲讽之色,口气更是不屑,“你把那个陈禄请来,我倒想看看,他如何让河水逆流,让大船飞过老山界。”
赵高阴阴一笑,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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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辕里,宝鼎看完陈禄的履历,眉头深皱。
他和赵高的看法一样,指望关东系的人帮助自己开凿大渠,那未免有些异想天开。历史上大秦统一后,关东人占据朝堂,控制朝政,这才有了声势浩大、旷日持久的西南大战,由此才有了陈禄开凿南岭大渠的伟业。
现在形势不一样,自己这位封君和关东人矛盾激烈,关东人正在想方设法把自己禁锢在江南,假如让咸阳派一位关东人来主持开渠大渠,其结果可想而知。
这个陈禄当真就是历史上开凿灵渠的那个监御史禄?
“大秦就没有第二个叫禄的官吏?”宝鼎抱着一丝侥幸问道。
赵高把手上的一叠文卷递给宝鼎,“这是咸阳送来的,大秦有三个叫禄的官吏,履历都在这里,但其中符合条件的只有陈禄。”
宝鼎接过文卷大致翻了一下,苦笑摇头,“请大匠想想办法,尽快从巴蜀李氏请水师过来。另外请墨家也帮帮忙。”
“武烈侯,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赵高指着案几上的文卷说道,“就请陈禄来,而且要求陈禄把当年修建郑国渠的水师和工匠全部带到江南来。”
宝鼎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和大匠谈过了?”
“唯利是图的井底之蛙。”赵高冷笑道,“武烈侯曾说过,人不能太贪婪,太贪婪必遭横祸。”
宝鼎脸色骤冷。
“楚系熊氏被赶出咸阳,武烈侯到了江南,而隗状独领相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赵高阴恻恻地笑道,“巴蜀人崛起了,暴发了,看不清东南西北了。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嚣张起来,目空一切。”
宝鼎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找个机会和琴氏家主谈谈。”
“的确应该谈谈了。”赵高说道,“西南策略的成败,决定于蓼园巨贾的支持,而蓼园巨贾以琴氏的实力最为强悍,巨贾以琴氏马首是瞻,如果琴氏和武烈侯产生对抗,后果不堪设想。”
宝鼎不禁想到了秦王政和隗状之间的亲密关系,想到了咸阳宫的那位王夫人和隗清的亲密关系,假如秦王政在王统一事上做出决断,然后把巴蜀人拉过去,和楚系熊氏缓和矛盾,接着联起手来对付自己,那形势就极度恶劣了。
宝鼎背心一凉,暗自打了个冷战。有必要利用这件事和关东人缓和关系了,以免风云突变的时候有个后退之路。
“马上给我的师傅写封信,请他出面举荐陈禄。”
“郎中令冯劫?”
宝鼎郑重点头,“我到了西南,有些关系就不能继续疏远了。”
赵高想了一下,说道,“是不是派个人跑一趟咸阳?”
“先看看冯氏的反应。”宝鼎说道,“如果冯氏愿意合作,我再派人回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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