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征发大军攻打西南。这显然是因为西南远征军在过去的几年里损耗太大,兵力不够,于是征兵补充军队。这次秦军得到了粮草支援,攻击顺利,一两年就完成了开拓西南的大业。
历史书籍中,在两个不同的年份里记载了秦军征伐西南的事情,假如不仔细推敲,不把修建灵渠的原因和灵渠的位置搞清楚,必然会造成始皇帝曾两次征伐西南不同地区的错误。其实这是同一征伐过程中的两次攻击,一次攻击在修建灵渠之前,打败了,一次攻击在修建灵渠之后,势如破竹。
宝鼎对历史的错误理解导致他错误地认为开辟西南三郡很容易,等到他看到地图,确定了南岭的真实位置,知道了湘水和离水的源头,他才发现自己的策略出现了致命的错误。侥幸的是,他在献策的时候留下了退路,一年不行就三五年,这给他赢得了挽回错误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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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南岭的位置吗?”宝鼎问道。
赵高望向地图,手指在长沙郡的南部边陲划了一条线,“大概就在这一块吧?”
宝鼎摇摇头。赵高是这个时代的人,他不知道南岭的具体位置很正常,但宝鼎穿越而来,前世还走南闯北,竟然也错误地把五岭当作了南岭。正是这个地理认识上的错误,导致他错误地理解了历史,错误地制定了西南策略。
南岭在哪?南岭是一道横亘中土南部的大山脉,起自云南云岭,东入贵州为苗岭,再东经两广和湖南、江西、福建等省边界而东达于海,其间大小山岭不计其数。
五岭的位置就在南岭山脉一线的东部,主要集中在今天的广东北部。我们现在所知道的大庾、骑田、都庞、萌渚、越城五岭,其实就是当年秦军征伐西南的进军路线。当时并没有五岭这一说法,而是把这道天然险阻统称为南岭。所谓的岭南,就是指南岭的南部地区。
越城岭的位置在这个时代叫老山界,它和都庞岭相邻,两岭之间有天然谷地,现在叫湘桂谷地。今天通过湘桂谷地的铁路和秦始皇时代所建的灵渠就是并列而行。
宝鼎到了长沙,看到这个时代的地图,听到这个时代长沙人对南岭的描述之后,他才知道当年屠睢攻打西南的主战场应该就在湘桂谷地一带,因为这个地方是最合适的南下之路,由此也就知道灵渠修建对大秦远征西南的决定性意义,更知道了大秦征伐西南的两次攻击战果为什么会截然不同。
宝鼎远征西南的策略是先拿下广西,继而再拿下广东和福建。这是基于对历史上远征西南的错误理解,他把大秦西南远征理解为对两个不同区域的攻击。现在他知道了,他的策略其实就是历史上大秦西南远征之策,只要他突破了湘桂谷地,建起连同南北水系的粮道,他就能在最短时间内拿到开拓西南的功业。
历史上大秦西南远征走了弯路,先是五十万大军全面攻击,结果打了三四年,损兵折将,劳民伤财,一无所获,然后总结经验,这才意识到粮草运输是根本性问题,于是不惜代价开凿灵渠,前后又花了五年时间。等到灵渠修建好了,西南之战势如破竹,挡者披靡。然而,这场战争严重损耗了大秦国力,最终把大秦推上了绝路。
这时候大秦其实还是转机,只要赵陀率西南大军北上救援,必定可以挽救大秦,但赵陀不但没有北上救援,反而断绝了五岭要隘,就此彻底葬送了大秦。
可以这么说,大秦帝国是彻底败在西南策略上,无论是用人还是用兵,都犯了致命性错误,假如……可惜历史没有假如。
宝鼎穿越而来,如今就在南岭脚下,如今就是西南远征军的统率,如今正在实施西南策略,假如他成功了,没有再像历史上的大秦西南远征一样走弯路,那他势必可以改写大秦帝国的历史。
宝鼎很兴奋,很激动,唯一让他忧心忡忡的就是咸阳的态度。咸阳现在一门心思统一中土,一门心思遏制他,无意帮助他开拓西南。没有足够的钱粮,宝鼎拿什么开拓西南?拿什么去改变历史,改变帝国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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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岭很大,很长。”宝鼎的手在地图和黄纸之间划了长长一道,“你所说的位置,不过是我们攻击岭南的五条主要进军路线而已。将来,这片山岭我们可以称之为五岭。”
赵高眉头微皱,“五路南下?”
“暂时不考虑。”宝鼎说道,“当务之急是开凿大渠。”
“在哪开凿?”
“在这里。”宝鼎手指地图上的西南位置,“邶(bei)阳,始安岭。当地人把这里老山界。”(邶阳,在今湖南零陵西南处。)
赵高面色微变,“武烈侯,这里可是崇山峻岭。”
“这里既是湘水的发源地,也是离水的源头。”宝鼎笑道,“两水之源一个在老山界的东北,一个在老山界的西南,相距不过一百多里。如果把它们打通,那我大江南北的粮草就可以经此渠南下,一直运到大海之滨。”
“武烈侯,这里是崇山峻岭。”赵高再一次提醒道。
“不……”宝鼎摇头,“这里是夹在两山之间的谷地,虽然山林众多,但地势并没有你想像的那样险峻,完全有条件开凿大渠。”
赵高惊讶地望着宝鼎,“武烈侯怎么知道那里是一块谷地?听何人所说?”
其实没有人告诉宝鼎有关老山界的地形,在他的前世也没有去过灵渠,但他前世有个同学是桂林人,湘桂谷地和灵渠的事情就是听这位同学所说。
“我们可以去看一看。”宝鼎笑道,“不管怎么说,攻打西南首先要解决粮草运输的问题,而要解决粮草运输的问题只能从水路想办法。既然要从水路想办法,那当然就要设法把湘水和离水打通,将两水连为一体。”
赵高当即摇头,“武烈侯,那里是百越人的盘驻地,非常危险。”
宝鼎摇摇手,“你马上安排一下,我们尽快赶过去,顺便巡视一下方镇灾民的安置情况。”
赵高无奈答应了一声,接着小心翼翼地说道,“开凿大渠耗费的人力物力和财力非常惊人。武烈侯想必也知道郑国渠的事,当年吕不韦罢黜出京,耗费财力修建郑国渠也是他的罪状之一。武烈侯,我们哪来的钱财开凿大渠?”
宝鼎沉默不语。
“武烈侯,咸阳绝不会支持你在西南开凿大渠,即便开凿大渠的目的是为了开拓西南。”赵高的语气显得很沮丧。
宝鼎目露苦色,暗自叹息。自己都在干什么?大秦当前的任务是统一中土,自己应该为统一中土而竭尽全力,但现在自己在干什么?拯救河北灾民,开辟西南战场,如今甚至要开凿大渠,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和咸阳的策略根本就是背道而驰,不要说咸阳不支持,恐怕就连那些追随自己的部下们也不支持,长此以往,恐怕要众叛亲离了。
旋即宝鼎又想到帝国十五年的命运,想到仅有五年的后战国时期无情地吞噬了千千万万的苍生,他顿时下了决心,不管用什么办法,自己都必须开凿灵渠,开辟西南,彻底改变帝国的命运。
“大渠关系到大秦的生死存亡。”宝鼎断然说道,“我即便粉身碎骨,也决不退缩。”
“武烈侯,事实上我们根本没有能力去创造这样的奇迹。”
宝鼎摇头,“事实上,西南就是我们的未来,大渠就是我们的未来。”
赵高哑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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