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败了,我们虽然可以在咸阳打个翻身仗,但战败后的巨大损失又岂能与这点小战果相比?”
王贲和羌瘣相视苦笑。
“巴蜀人说,咸阳财力不足,有撤军的想法,目前正在找替罪羊。我们就是替罪羊。”王贲忿然说道。
“何止是我们。”羌瘣也是愤愤不平,“河北战场上的麃(biao)公更是首当其冲。从桓齮的排兵布阵来看,麃公在赤丽一线的渡河攻击将直接关系到主力攻打肥下的成败,但麃公只有两万人马,渡河之后一旦被李牧击败,赵军主力随即可以直杀宜安,与宜安城内的军队里应外合,完成对肥下的包围。”
“这一点桓齮肯定清楚。我们假设一下,假若桓齮攻打肥下只是撤军前的最后一次攻击,其主力名为赶赴肥下作战,实则暗藏于宜安,那麃公败走赤丽之际,也就是我大军撤退之时,而此战失利之责将尽归于麃公。”
“所以北军主力必须即刻赶赴井陉,给麃公以有力支援。”王贲说道,“今大王迟迟不调北军进入河北战场,主要原因就是缘于楚系的阻挠,因此晋阳一事必须果断、坚决、狠辣。要给楚系狠狠一个大巴掌,把他们打痛、打晕,如此大王才能顺势掌握主动,拿到更多的决策权。”
“那何时重拳出击?”羌瘣问道。
“公子的建议是,全面撒网,同时发动,力争一个不漏,确保万无一失,如此才可做到雷霆一击。”王贲望向老将军,恭敬地说道,“父亲,此案牵涉甚大,涉案官吏多达几十人。京都和其他地方我们鞭长莫及,但太原一地的涉案官吏,则尽在我们掌控之中。幕府可以抓军吏,郡府可以抓地方官吏,只待一网打尽后,即刻同时审讯,彻查贪赃枉法之事,不给楚系以任何反击时间。”
王翦微微颌首,冲着王贲、羌瘣挥挥手,“你们去办吧。下午我去行辕,见见那孩子。”
“父亲,魏缚还在东篱寓与蒙恬对峙,并无退让迹象。”
王翦不耐烦地挥挥手,连话都懒得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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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之后,幕府派人警告魏缚,马上率短兵撤回辎重大营,否则后果自付。
魏缚回应幕府,马上放回巴蜀人,因为辎重大营里的琴氏子弟听说家主兄妹被北军羁押,非常愤怒,琴氏大匠琴唐更是联合工匠请愿,要求北军放回巴蜀人。河北战场目前激战正酣,需要的武器数量大,琴氏子弟的重要性可想而知,所以魏缚请幕府从大局考虑,暂时把巴蜀人放了,免得影响了前线大战。
巴蜀人现在是刺杀一案的重要人证,北军岂会放人?
王贲断然下令,北军各部全部出动,以演练为名,同时向东篱寓方向急速前进。
这太夸张了,太嚣张了,太欺负人了,还有没有天理啊?难道谁的拳头大谁就有理啊?魏缚气得差点失去了理智,他可以想像此事传回咸阳后,他的前途肯定完了。他后悔啊,这本是一个陷阱,他不自量力,非要往里跳,结果给了老秦武人机会,一次次地利用他的错误迅速扩大事态,以至于现在北疆军全部出动,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魏缚自作聪明,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欲哭无泪,无奈只好灰溜溜地带着短兵回了辎重大营,同时再奏咸阳,痛斥老秦武人嚣张霸道。这事都不需要他夸张,北疆军为了一个公子宝鼎竟然全部出动,已经是空前绝后的夸张了。
宝鼎听说北疆军为了声援自己,全部出动,感动不已,以致于见到王翦后竟然激动得泪流满面,哽咽失声。
他确实很激动,现在是他最艰难的时候,能否赢得王氏和北疆军的支持直接关系到他未来的发展。他给自己的定位就是老秦人的中坚人物,只有赢得老秦人的绝对支持,他才能建功立业,才能给武安君翻案,才能在咸阳立足,而尤其重要的是,只有这样他才能逐渐上位掌控军权,只有掌控了军权才能在帝国最危难之刻力挽狂澜,否则只有与咸阳大火一起灰飞烟灭了。
命运之神非常眷顾宝鼎,让他在抵达晋阳后的第三天就获得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把三大派系拉到了一起,至此确立了他在秦王政和三大派系中无可替代的位置。
这个机遇的获得要感谢三个人,苍头、蒙恬和隗藏。苍头让他知道了咸阳复杂的政局,蒙恬在第一时间公开了他的身份并给予他坚定的支持,而隗藏则替他解开了湮没在历史长河中的秘密,让他透过重重迷雾看清了大秦帝国未来二十多年的政局发展。正是因为有了这三个人和这三个人给他的帮助,宝鼎才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举掌控了自己的命运。
此刻的他如同一叶扁舟,突然从历史的支流中冲入了历史的大河,从此他就在波涛汹涌的大河中劈波斩浪,奋勇前进,至于能不能将一叶扁舟换成一艘战船,能不能驾驶这艘战船从大河中的巨型漩涡中冲出来,那就不得而知了。
王翦就象一位慈祥和蔼的长者,把宝鼎当作了自己的孩子,倍加疼爱。
从祖辈说到现在,又从边疆说到晋阳,老人家滔滔不绝,非常开心。
“我听说你为了练习击技之术荒废了学业,是吗?”王翦忽然问道。
宝鼎尴尬点头,“从现在开始,我会珍惜每一天。”
王翦笑笑,“第一次看到你,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这样吧,送你一些兵书典籍,希望你每日勤奋读书,将来做个国之重器。”
宝鼎急忙致礼感谢。这时候对他来说,早日阅读这个时代的书卷典籍可以说至关重要,老将军此举可谓雪中送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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