趟吧。这算是给足魏缚面子了,哪料魏缚根本不领情,心里把王翦父子骂得狗血淋头。这陷阱就是你们王氏挖的,你家小子就是当事人之一,如今这件事闹大了,你们王氏等着倒霉吧。
王贲、王离父子飞马赶到东篱寓。冯劫、蒙恬看到王贲来了,急忙迎上。
“公子厉怎么样?”王贲一边急行,一边问蒙恬。
“我没有进去。”蒙恬回道,“听说脸被打烂了,肋骨也被打断了,躺在地上不能动,伤势比较严重。”
王贲冷哼一声,停下脚步转头望向王离。王离吓得一缩脖子躲到了蒙恬身后,连声叫屈,“父亲,公子出手太快,那拳头就如狂风暴雨,劈头盖脸的,就看到一片影子,等我想上去阻止的时候,公子都打完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王贲忿然骂了一句,脚步更快了,“医匠到了吗?”
“到了,已经上药了。”蒙恬说道,“医匠说,伤势正在恶化,最好马上送去军营。”
一行人匆忙进了园子,首先看到的是摆放在地上的八具无头尸体,然后是十几个俘虏,有的跪着,有的躺着,跪着的被打得鼻青脸肿,躺着的估计伤势严重。接着他们就看到了公子厉。公子厉的脸彻底变形了,根本看不出原样。两个医匠站在一边,看到王贲急忙行礼。王贲俯身查看了一下公子厉的伤势,眉头皱得更紧了。
王离抢先跑进了堂上。宝鼎、赵仪、隗藏、琴氏兄妹和唐老爹匆忙迎出。
“叔,给你添麻烦了。”宝鼎面色从容,躬身致谦。
王贲笑笑,亲昵地拍拍他的肩膀,“受惊了吧?要引以为戒,不要以为自己武技高就忘乎所以。你可以刺杀别人,别人也一样可以刺杀你。”
众人一听,脸色都变了。冯劫、蒙恬心中的最后一丝担心霎时消失。王贲这句话等于定了性,此事不是两位公子斗殴,而是一起未遂的刺杀事件。这样一来公子厉百口莫辩,最后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隗藏、琴氏兄妹和唐老爹却是叫苦不迭。他们都是当事人之一,如果老秦武人把此事定性为刺杀,他们的证词至关重要,但此时巴蜀人没有选择,只有配合,而结果就是与楚系外戚彻底决裂,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王翦太狠了,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杀伐决断,根本不给对手任何机会。
宝鼎却是处之泰然。这种结果早在他的预料当中,只是没想到老将军心狠手辣,一出手就要置公子厉于死地,从而迫使巴蜀人与楚系外戚彻底决裂。这一手太狠了,打得人喘不过气来。
宝鼎把隗藏四人介绍给了王贲,又给巴蜀人介绍了自己的师傅冯劫,还有蒙恬,然后正准备请王贲到堂上去,却听到王贲问了一句,“公主呢?”
宝鼎心脏猛跳,暗自诅咒王离。这小子太不仗义了,到处出卖我,以后绝不相信他。宝鼎无奈,只好把藏在虎翼卫后面的赵仪拉了出来。赵仪的公主身份暴露了,礼仪上自然要注意,要有公主的矜持,不能表现出过度的谦卑,好在王贲中规中矩,恭敬见礼,没有给赵仪难堪。
冯劫倒是没想到这位公主如此漂亮,见礼之后正想说几句场面话,谁知赵仪竟然再度行礼,而且是执弟子之礼。冯劫略感错愣,旋即想到这位公主已经成了公子宝鼎的女人,以这种身份行弟子之礼也属正常,只是场合不对。
在这种场合下,她与宝鼎一样向冯劫执弟子之礼,等同于告诉这里所有人,她是宝鼎的女人。有必要在这种场合公开这种关系?冯劫一边乐呵呵还礼,一边迅速扫了一下周围人的脸色,果然发现王贲、蒙恬神色凝重,而宝鼎一脸惊讶,不过巴蜀人倒是神色如常。难道他们已经知道了?比我这个师傅还早知道?
宝鼎真是欲哭无泪,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王离,恨不得一脚踹死他。这事闹得?怎么会变成这样?还有赵仪,她到底想干什么?真的想一直留在我身边?妖孽啊,红颜祸水,要出事的,比如今晚,假如公子厉不是贪图赵仪的美色,何至于闹到流血死人的地步?最多两位公子打一架而已。
这是蒙恬第三次见到赵仪,这次他恭恭敬敬地行礼了。
宝鼎和赵仪先行,王贲和冯劫拖后半步,其他人跟在后面,先后进入大堂。
赵仪知道接下来这帮人要商谈大事,随即找个借口退下了。王离向琴玥使了个眼色,两人也退下了。唐老爹就站在大堂外面,他根本就没有再进来。
冯劫、蒙恬、隗藏、琴珪、宝鼎围坐案几四周,个个神情肃穆,等待王贲说话。
王贲似乎在想什么,沉吟良久,忽然问宝鼎:“还要一万金?”
宝鼎急忙摇手,“那只是借口而已。”
“目的呢?”王贲追问。
宝鼎笑着指指众人,“把大家请到一起,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谈什么?”王贲的口气略显严厉。
宝鼎望向隗藏,“表兄,事以至此,就不要藏着掖着了。”
隗藏苦笑,真的是苦笑,对此趟晋阳之行懊悔不迭,但事以至此,只有咬牙向前冲了。富贵险中求,或许巴蜀人就能籍此次机遇风云化龙。
“我有证据证明魏缚和一帮人贩卖私盐。”隗藏不再隐瞒,把所知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冯劫和蒙恬又惊又喜,他们万万没想到宝鼎刚刚到了晋阳,竟然就掀起了一场大风暴,而且还是稳操胜券的大风暴。大王英明,慧眼识人啦,如果没有他的坚持,哪有现在的大好形势。
王贲面无表情,静静地听着,直到隗藏说完,这才问了一句,“什么条件?”
证据是有了,但需要巴蜀人的全力配合,没有他们的配合,这些证据根本不足以成为证据。
王贲问得直接,隗藏也答得干脆,“咸阳曾有传闻,说大王自吕不韦罢相后,有意改相国为左右丞相,以分相国之权。今相国昌平君独揽大权,大王处处受制,虽有亲政之名,却无亲政之实,倘若改相国为左右丞相,则必有助于大王夺回权柄。”
这话说得有些惊心动魄,说白了就是巴蜀人摆明了姿态,愿意为大王冲锋陷阵,但前提是,左右丞相要拿一个出来给巴蜀人。
王贲转目望向冯劫。冯劫和蒙恬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均是喜不自胜。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假如巴蜀人愿意倒向大王,给楚系外戚倒戈一击,这就是天大的功劳,大王自然厚加赏赐,一个丞相公算得了什么?
冯劫做了非常肯定的答复,然后他问王贲,“老将军的意见呢?”
这话有两层意思,一是问老秦人的条件,二是问老将军对河北战局有什么看法。此刻老将军的态度至关重要,假如老将军认为河北战局有惊无险,赢定了,那此次战果非常有限,三方就要抱着长期合作的想法拟定策略,反之,则乘势攻击,以凌厉手段最大程度地扩大战果。
王贲的目光转向了宝鼎。预测河北大战必败无疑的就是宝鼎,而从宜安前线传回来的消息也证明了他的判断有一定道理。老将军从大局出发,坚决要求把北疆军尽快投入到河北战场,以弥补本方在排兵布阵上的不足,继而确保河北大战的胜利。但时间不等人,战场形势更是瞬息万变,目前上将军桓齮已经决定分兵攻打肥下,而北疆军主力至今还在太原,一旦战局不利于本方,北疆军再匆忙赶赴战场就来不及了。
“北疆军主力必须尽快赶赴河北。”王贲说道,“我们本是后备军,但后备军距离战场要近,否则如何及时支援?请大王即刻下令,万万延误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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