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回去换了件衣裳,想着荣妃还没醒,臣妾便让人去库房找了找,翻出了几块上好的羊脂玉,是当年姐姐送给臣妾的,臣妾想起荣妃先前的那只羊脂玉镯没带多久就碎了,实在可惜,便想着投其所好,将这几块羊脂玉送给荣妃做贺礼,皇上觉得可好?”
许久未听这个名字了,皇后骤然提起,皇上也是恍惚了一瞬:“她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他看了眼皇后,“难为你舍得。”
“姐姐之前留给臣妾的念想之物不少,臣妾都时不时拿出细看一番,也是姐妹间的情分。”皇后刻意提起纯元,只为将自己身上的这口黑锅摘下来,哪怕实在摘不到,也要让皇上放过此事,不再记着这笔账才行。
如今安陵容已经平安产子,皇后的嫌疑已经去了大半,再以纯元旧情感动皇上,先前种种便能轻巧地用一句“巧合”揭过。
皇后眼眸轻闪,落在正专注看着孩子的安陵容身上,眼中一片冷意。
安陵容清修的半年时间里,皇后稳固了贞嫔的地位,悉心培养了胡贵人,还有了三阿哥做养子,后宫尽数被她握在手里,再对上安陵容,皇后心里有了十足的底气。
感受到皇后的视线,安陵容抬眸看过去,展眉一笑,神色一片轻松。她可不像皇后这般风声鹤唳,如今,她已儿女双全、荣宠一身,母家又步步高升、前途坦荡,往后,只要守好未央宫,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就好。
安陵容轻轻眨了一下眼睛,与皇后无声对视。
皇上前朝还有事,略坐一会儿后便起身离开,皇后看出安陵容似是有话要说,便假借讨论玉镯样式留了下来。
“多谢皇后娘娘这半年以来的照拂,臣妾感激不尽。”安陵容摒退左右,连沈眉庄也被她劝着去看安康了,只留下了自己和皇后独处。
皇后也懒得再和安陵容做伪装,撤了一贯的端庄笑容,冷冷地看着安陵容:“荣妃,一直以来都是本宫小瞧了你,这一役,本宫输得心服口服,但往后就不一定了。”她垂眸看了眼方才七阿哥躺过的地方,抿唇轻轻笑了一下。
安陵容靠在床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皇后:“皇后娘娘,一个人最大的轻敌,就是在还没有摸清对方底细的时候就暴露自己,娘娘觉得,臣妾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生下臣妾第二个孩子吗?”看着皇后微变的脸色,她缓缓开口道,“娘娘晚上睡不着时,会喝一杯甘草柠檬茶,过后还会诵经一炷香的时间,常用的佛珠上有三颗珠子带有细微的裂痕,臣妾说得可对?”
皇后猛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安陵容,许久没能说出话来。
什么时候开始,这宫里已经布满了她的眼线?居然连景仁宫里也有!皇后深深吸了两口气,好不容易才将这股怒火压了回去。
“皇后娘娘,希望我们以后能够和平相处。”安陵容收敛气势,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双倍奉还。这个道理,皇后娘娘应该比臣妾更懂才对。”
皇后狠狠咬了咬后槽牙,用力地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好。”
看着皇后离开的背影,安陵容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莳萝掀帘走进来,对安陵容说道:“七阿哥那边奴婢都安排好了,除了平娘和尤娘外,菊青贴身服侍,奴婢还提拔了莲儿和杏儿负责七阿哥的起居。”
安陵容点点头:“你留意下,安康也是时候安排一个教习姑姑了,其他都是次要,最紧要的是人要忠心老实。”
“是。”莳萝应道。
“今天开始,就算是和皇后彻底摊牌了。”安陵容灼灼地看着莳萝,“这一年来,翠音招揽人手的时候并没有瞒着你,该知道的你也应该都知道了,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
莳萝摇摇头。
“翠音再过一个月就满二十五了,本宫不好拘着留她在身边,这掌事宫女的位置还得是你来。”安陵容缓缓笑道,“莳萝,好好地替本宫把未央宫撑起来,别让本宫失望。”
莳萝认真又郑重地俯身行礼:“奴婢定不负娘娘所托,亦不负翠音姑姑教诲。”
入秋风起,十月初一,是安陵容晋封贵妃的日子,同日,七皇子被皇上赐名“弘昊”,一时间,未央宫风光无两,人人都知,这位荣贵妃是后宫仅次于皇后的众妃之首,拜入其门下的人顿时多了起来。
“昊者,天也。她的孩子如何当得起这样的名字?!”皇后遏制不住心头的怒火,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她的弘晖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尊荣,安陵容的儿子怎么能够压在她的弘晖头上!
剪秋小心地打量着皇后的神色,低声道:“娘娘,胡贵人和玉贵人一齐去了未央宫。”
“白眼狼!”皇后破口骂道,忍了又忍才维持住仪态,“可有查出荣贵妃在景仁宫安插的人?”
剪秋更提起了心,低着头,慢慢地摇了摇头。
“砰!”
精致的青花瓷盏被砸碎在地,剪秋猛地跪了下去。
皇后脸上阴云密布,眼中一片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