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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有看见,在她们齐齐走进偏殿后,端妃缓步从廊下走出来,俯身捡走了松子遗落在花丛间的东西。
偏殿里稍微阴凉一些,安陵容坐在隔间的软榻上,仍然有些回不过神来。她冷汗泠泠,听着里面富察贵人一声高过一声的痛呼,心不由地沉了下去,她知道,富察贵人的孩子是保不住了。
但是她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这一世,她没有调制香粉给松子闻,为什么松子还是会往富察贵人的身上扑去?
“齐妃娘娘,快坐,太医马上就来了。”沈眉庄扶着齐妃坐到安陵容身边。
只见齐妃手腕上三寸的地方鲜血淋漓,三道猫抓的痕迹赫然可见,她疼得脸色扭曲,但又面带三分惶恐。松子是从她的手里跳出去的,若是怪罪下来,她难辞其咎,只希望皇上太后看在她受伤的份上,不要过多地责罚她。
章弥急匆匆赶来,皇后二话没说就让他进去看富察贵人。
“回禀皇后,小主摔倒之后,脉象不稳,胎气震动,且又受到了惊吓,微臣建议,应该马上回到自己宫中休养,微臣再开上几服药方,这样再看一看能不能恢复胎气。”章弥说得很保守,显然没有太大的把握。
皇后心里一瞬高兴,嘴上却着急地说:“那就快点去开药方吧。”
章弥刚退下,太后就紧赶慢赶地走了进来,免了众人拜礼,问道:“哀家一听说就赶紧过来了,富察贵人怎么样?”
“太医已经去开安胎药了。”皇后立刻回道。
刚说完,剪秋就急匆匆走过来,说道:“太后,皇后娘娘,富察贵人见红了。”
顿时,太后和皇后都变了脸色,赶忙进里间去看。
“不中用了。”半晌,太后叹着气走出来,过了一会儿才问罪,“怎么回事啊?”
齐妃头皮一麻,扶着翠果的手踉踉跄跄走到太后面前跪下:“太后,富察贵人实在可怜,皇后宫里的猫发了性,扑到富察贵人身上,富察贵人受到撞击又惊吓,才会如此。”说着,露出自己手腕上的伤,“臣妾本是抱着那猫的,可是实在抱不住……”
“那只畜生呢?”太后没心思理会齐妃的伤,直接打断,厉声问道。
“臣妾已经命人去抓它回来了。”皇后回答道,复又跪下请罪,“臣妾有罪,那个畜生叫松子,是齐妃送给臣妾的,可是臣妾只是养着它来玩,松子平日一向温驯,今日竟如此发狂,实在是臣妾的过失。”
皇后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太后也无法,只能让她们俩先起来:“赶紧找软轿把富察贵人挪回去,在皇后宫中不方便,吩咐太医尽力,看还能不能保住皇子。其他的,就看天意吧。”缓了缓,又问道,“今日容贵人也来了,现下人在何处?”
“太后,容贵人在这边。”沈眉庄轻声开口,又对着章弥说道,“容贵人脸色不大好,劳烦章太医一并看看。”
太后快走两步走上前来,见安陵容脸上毫无血色,顿时脸色一凝:“章太医,快给容贵人看看。”又伸手握了握安陵容的手,只觉得一片冰凉,“好孩子,今日吓着你了吧?”
安陵容再怎么想表示懂事,此刻也实在强撑不住,她虚弱地朝太后笑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不敢看皇后,生怕自己眼中翻涌的情绪引起她的怀疑,只沉默地垂着头,看章弥把脉,一副可怜到极致的模样。
“回禀太后,容贵人无恙,只是受惊过度,将养两日就好了。”章弥起身回话道,“微臣会开一副安胎的药给小主。”
安陵容谢过章弥,遂在太后的赦令下起身回宫。
她心里乱得很,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问题,回到春禧殿后,又前前后后想了一圈,只能想到这绝对是皇后出的手,却不知道皇后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又是经了谁的手——如今这宫里,还有谁能帮皇后做这样的事?又或者,是皇后自己动的手?
不,不可能,皇后绝不会自己动手。
安陵容额头冒出一颗又一颗汗,眉头紧皱,安静的寝殿里只有她的心跳声,一声一声,仿佛跳动在她的耳边,如震雷一般响。
直到腹中的孩子踢了她一脚,安陵容才猛地回过神来。
“小主,方才端妃娘娘身边的吉祥来传话,说今晚会来见小主。”豆蔻进来回话,却见安陵容满头大汗,“小主这是怎么了?怎么出这么多汗?”
安陵容摇了摇头,有些气虚,表示自己没事:“让莳萝进来服侍吧,我想睡一觉。”
“是。”豆蔻有些疑惑,但还是应声出去了。
安陵容实在觉得有些累。
她本以为,只要自己不出手,前世所发生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可是她忘了,上一世的她不过是皇后手里的一杆枪罢了,皇后的意愿才是主导事情发生的准则,就像六阿哥,只有皇后允准了他降生,他才能好好地被生下来,而皇后不允许降生的,比如富察贵人的孩子,不论什么办法,都生不下来。
那她呢?她的孩子呢?
安陵容惊出一声冷汗,突然觉得腹部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她打翻床头的琉璃灯,强忍着痛,高声大喊:“莳萝!叫太医!”
春禧殿一阵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