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窝在皇上怀里,泪眼朦胧,满目星光都是耀眼的金色,这一幕盛景只为她一人。
此时此刻,她分不清心头的悸动到底是因为心动还是感动,只知道,这一刻,她的确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幸福。
皇上单独带安陵容去角楼看打铁花的事情如春风般吹遍了整个后宫,但奇怪的是,这次却没有一个人在安陵容面前显眼,反而好声好气地与她说笑,就连皇后也对她客客气气的,因为,安比槐再一次晋升了。
这一次,安比槐晋为从五品盐运司副使,负责两浙盐运,说是肥差中的肥差也不为过。
消息传来的时候,安陵容正与甄嬛在储秀宫看望沈眉庄:“眉姐姐可算大好了,不枉温太医日夜照顾。”又将年嫔一事同她细细说了一遍,“她颜面尽失,前两日禁足期满,依旧对外称病,告了向皇后请安的假,皇后倒也没说什么。”
沈眉庄坐着靠在床头,闻言缓缓笑了一声:“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转眸瞧见温实初拎着药箱走进来,轻声道,“温大人进来也不通报一声,本宫这样蓬头垢面的真是失礼了。”
“姐姐纵然病了,也是病美人儿,西施有心痛病,可人家东施还巴巴地要效颦呢,可见美人儿不分病与不病,都是美的。”甄嬛知道沈眉庄最重礼节,怕她心里记着这事儿,便开口劝道,“二来,温大人照顾眉姐姐这一个多月,也算熟识了,咱们就不闹这些虚文了。”
沈眉庄听完,只安静地点了点头。
温实初把完脉后起身退到一旁回话:“娘娘只是吃这些清粥小菜,虽然清淡落胃,但也终究没什么滋养,不如微臣给小主拟几个药膳吧。”顿了顿,复又说道,“娘娘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只是大病伤身,还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日。”
“多谢温太医。”沈眉庄对着温实初微微点头,让采月看赏。
温实初低头领赏,却没有像往常一般退下,甄嬛瞧出他有话要说,让服侍的人都退了出去。
“温太医可是有事要说?”甄嬛问道。
温实初点头,缓缓开口说道:“微臣心中有一件事一直有些疑惑,想问一问娘娘。”见沈眉庄点头示意,他又继续说道,“娘娘身体底子温厚康健,这时疫发得实在有些太过突然。微臣记得,这宫中的时疫最早是在年嫔宫中发现的,紧接着就是储秀宫,娘娘虽掌管六宫事务,却甚少各宫走动,应当也没有和翊坤宫的杂役来往过才对,怎么会突然患上时疫呢?此事微臣觉得奇怪,也和章太医讨论过,若是另有感染源,太医院还需要提前防范才行,所以微臣特意来问一问娘娘。”
沈眉庄垂眸想了想,看向甄嬛和安陵容二人,说道:“其实我宫里也有宫人感染,正是我身边的采星,只是她身子骨强健,症状不大明显,一开始不知道自己是感染了时疫,后来我发病了,她才意识到这一点。”她又看向温实初,“这点本宫也觉得奇怪,采星是本宫身边的人,从未和宫外的人有过接触,又怎么会染上时疫呢?”
“姐姐好好想想,可有什么不妥之处?”甄嬛在一旁说道。
安陵容也道:“这时疫传染得厉害,最忌讳和感染时疫的人共处一室,尤其是同用茶具碗盏,不知道采星是不是在这方面和翊坤宫的人接触过?”她心里隐约有了几分猜测。
沈眉庄唤来采月问了一番,得知采星那段时间确实得了一副新茶具,采月瞧着样式有些泛旧,就没跟着一起用,后来知道采星是得了时疫,赶紧着让人拿去都砸碎了,如今想查也没地方查了。沈眉庄轻叹了口气,让她下去了。
“多谢温太医提醒,如今清楚了宫中并无第二个传染源,温太医也好回去交差了。”甄嬛不动声色地下了逐客令。
温实初自然是有眼色的,告了声罪就退下了。
“其实这事儿,我先前有听到一些风声。”温实初走后,甄嬛才悄声开口说道,“是年嫔特意让人将她宫里小德子用过的茶具送去给采星用的,采星是姐姐贴身服侍的人,若她感染,姐姐必定也会感染时疫,她正好借机夺回协理六宫之权。”她看向安陵容,复又说道,“此次若不是容儿出手,怕就让她得逞了。”
“哼,她掌权惯了,让我夺了权,自是心里不舒坦,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会因为这个想要害我的性命。”沈眉庄难得脸上露出三分狠色,“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次次逼迫,我次次忍耐,真当我是泥捏的不成!”
“姐姐勿要心急,我和莞姐姐已经商议过,这次定要让她永世不得翻身。”安陵容凑到沈眉庄耳边,将那日的计谋说与她听,而后说道,“周楠已经到年嫔身边了,她如今手中无可用的太医,周楠用心独到,很得她信任。”
沈眉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头涌上一股遗憾,但很快又抛到了脑后:“若此计能成,定能让她跌落云端,再不得翻身。”顿了顿,又问道,“这个周楠,可信吗?”
安陵容犹豫了一瞬,点了点头。初次听到周楠名号的时候,她还有些许怀疑,让人打听后才得知他与季河交情匪浅,想想季河的人品性情,安陵容方觉此人可信他三分。
“古有言,天欲其亡,必令其狂。”甄嬛缓缓说道,“要在她最得意的时候给她最毁灭的重创,才能有最好的效果。”她牵起一抹笑,看向安陵容,“我从未这般期待过她快些复宠。”
安陵容看看甄嬛,又看看沈眉庄,均是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