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芬若面无表情地处理掉猫薄荷,脸色凝重,暗斥先前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如今在太后眼皮子底下都不太平,要是这会儿还在梓椿阁禁足,还不知道被人害成什么样子。
“莳萝姐姐,曹贵人来了。”沁儿走进来说道。
莳萝有些奇怪:“这都亥时一刻了,她来做什么?”她想了想,还是进去通报了安陵容一声。
安陵容已经和衣躺下了,闻言只懒懒地拢了拢被褥:“不见。”莳萝正要退出去回话,安陵容又睁开眼喊住了她,“你去给她带一句话。”她招手让莳萝附耳过来,轻轻地低语了两声,而后抬手让她出去了。
莳萝觉得有些摸不着后脑,但还是出去给曹贵人传了话:“曹贵人,我家小主已经睡下了,还请下次再来吧。”她走进曹贵人,低声说道,“小主交代奴婢给贵人传句话……”
曹贵人自那日梓椿阁之事后,连日来心慌不已,每每想起安陵容看向她的眼神,她就觉得心焦,挣扎了好些日子,今日才下定决心要来见一见安陵容。近来华妃势大,但她零星见着皇上几次,却都觉得华妃这次并不像以往那般得圣心,而是透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感,在加上那天晚上皇上对华妃的态度,她直觉地感受到了不对劲,蒙头一想,还是要早点给自己寻好退路的好。
纵观六宫,能够转而投靠的也就只有甄嬛和安陵容,左右思量,曹贵人还是选了安陵容。在她看来,安陵容不如甄嬛得宠,也没有那么聪明,若是日后自己想要自成一派,反水倒戈安陵容也更容易一些。
但她没想到,安陵容居然不愿见她,而且还告诉了她一个惊天的秘密。
听完莳萝的话,曹贵人大惊失色,当下一瞬间她脑子里就想到了无数的可能,最后几乎是踉跄着逃离了春禧殿。
次日,安陵容听莳萝说起昨晚曹贵人的反应,只是勾唇笑了笑,没有说话。
“小主这几日调养得当,胎气已经稳固了,可以稍微下床走动,每日不要超过半个时辰。”章弥请完平安脉后,又给安陵容新开了一张药方,动作刻意慢了一些,等安陵容察觉到叫人都出去后,他才小声说道,“小主,夏常在不大好,临盆怕是要难产。”
安陵容心头一跳,顿时皱眉:“怎么回事?”
“夏常在怀孕初期就大量进食,胎儿尚小,吸收不了那么多营养,所以全都被母体吸收了,等到怀孕三个月,胎儿又正是营养高需的时候,偏又锻炼节食过度,有小产迹象,过后又是静养和频繁进补,夏常在如今胎儿养得太大不说,自身也是虚胖无力,临盆会很是艰辛。”章弥说道。
“离她足月生产还有两个多月,章太医,可还能为她调理身子?”安陵容并不希望夏冬春真的因为生孩子出意外,同皇后说的那番“去母留子”不过是缓兵之计,但若真的让这个孩子落入皇后手中,岂非后患无穷。
“微臣已经尽量为夏常在温补身子了,但见效甚微。”章弥也是一脸发愁,“小主可要想想别的办法?”
安陵容眉头紧锁,想了许久:“给夏常在接生的稳婆可都找好了?”
“找好了,是宫里用惯了的老人,一个姓郑、一个姓周。”章弥说道。
安陵容点了点头,挥手让章弥退下去了,过后又找来芬若问话:“姑姑可知道负责接生的郑嬷嬷和周嬷嬷是什么身份背景?”
芬若却是深深地看着安陵容,良久没有说话。
“怎么了?”安陵容以为是自己问错了话。
“敢问小主,是想就夏常在吗?”芬若直勾勾地看着安陵容,见她点头,复又说道,“小主是为了什么要去救夏常在呢?”
安陵容皱起了眉头,她不太喜欢芬若这般咄咄逼人的模样:“姑姑这是何意?”
“奴婢只是想提醒小主,在这宫里不能太善良了,过度的善良只会害了自己。”芬若垂下眼,闷声说道,“皇后对这个孩子势在必得,若夏常在没有因为难产而亡,以后也会因为其他原因薨逝,退一步说,即便夏常在安稳活着,以她的位分,哪里争得过皇后?更何况夏常在如今还是皇后宫里的人,这个孩子早就已经是皇后的了。小主莫要因为心善而看不清现实。”
心善?
安陵容微微一愣,她可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只是这一世她不想再害人性命罢了。
去母留子的提议是她给皇后的,若是夏冬春因此而死,因果岂不是落在她身上?可是安陵容转念一想,又释然了一些。从夏冬春服用药方怀孕开始,就注定了要搭上一条性命,安陵容最开始也不过是想借着夏冬春来验证一下那张方子的真实效用罢了,就目前的形式来看,她最开始的猜测是对的。
前世,安陵容勉强怀胎到五个月就小产了,虽然是事出有因,但她自己知道,若再强撑着,恐怕也熬不过六个月。而这一世,夏冬春已经怀孕到七个月了,都说她胖得厉害,想来是胎儿索取太过的原因,哪怕皇后没有动手,夏冬春估计也活不下来。既然如此,她又何必为此以身犯险。
安陵容闭上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自从和甄嬛沈眉庄还有淳常在坦诚交好后,日子实在过得太安逸了一些,让她的心也变得柔软了起来,再度睁眼看向芬若,她面色沉静地点了点头:“多谢姑姑提点。”
既然夏冬春已经留不住了,那就得好好考虑一下那个孩子的去处了。
又或许,那个孩子根本就养不大呢?
安陵容心里又冒出了另一种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