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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皇后来养心殿同皇上商议年下赏赐的事情,顺道说起淳常在来:“听说皇上昨晚召幸了淳常在。”
皇上一口热茶险些呛在嘴里,抬眸看向皇后,心里浮现出一抹微妙的尴尬,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老年吃嫩草了。却见皇后神色如常,不由地抿了抿嘴角:“你看过敬事房的档了。”
皇后温婉一笑:“淳常在入宫快有两年了吧?如今也出落成大姑娘了,臣妾记得她喜欢吃甜食,又爱穿些俏皮颜色的衣裳,所以早上派人送去了些。”
“她是小孩子心性,多少爱娇些。”皇上说道。
皇后点点头:“小女孩爱娇是好,如今是名副其实的嫔妃了,至少也该端庄大方些。”她试探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皇上的神色。
皇上怅然开口说道:“朕就是喜欢她率性可爱,不像有些人处处挑衅,叫朕心烦。”他抬头看了一眼皇后,眼中蕴藏深意。
皇后自然是看懂了皇上的意思,垂眸浅笑。
苏培盛趁巧进来传话,说是张廷玉到了,皇后便起身告退,离开了养心殿,路上,她吩咐剪秋去告诉淳常在:“皇上爱她娇俏可人,那些规矩不必学了,让她自己把握着些分寸即可。另外,多和莞贵人亲近,如今碎玉轩的东配殿空出来了,让她想想怎么同莞贵人说。”
“是。”剪秋应声去了。
这边,张廷玉正在弹劾年羹尧:“年羹尧这次进京参见,赴京途中他命都统范时捷、直隶总督李维钧跪道迎送,到京时车马显赫,王府以下官员跪接,年羹尧安然骑在马上,连看都不看一眼,,他这样骄狂,令人侧目。”
皇上直了直身子:“有这等事?”
“微臣不敢妄言。”张廷玉低头回道。
“年羹尧得胜归来,衣锦还乡,难免得意过头。朕会提醒他。”皇上心里已经有数,又叮嘱张廷玉,“你们户部事情多,年羹尧懂边事,有什么事情可以与他商量。记住,商量即可。”皇上强调了一遍,“年羹尧门下之人若不尽忠职守,反而借端生事,作威作福,你可立即参奏,朕会重惩,绝不姑息。”
张廷玉点头应是,转而说起第二件事:“皇上,处州通判安比槐昨日上奏,言明走私贩盐的团伙已经有了眉目,他已着手安排,只等皇上一声令下,就将其一网打尽。微臣请旨,是否要派人前去支援?”
“好,果然没让朕失望。”皇上当即夸了一声,“盐政关乎国本根基,安比槐胆大心细,只凭着处州知州程止漏出的蛛丝马迹就能查到他与人勾结走私盐务,还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甚好。”他顿了顿,同张廷玉说道,“让岳钟琪去吧,挑一支精锐前往处州支援,务必要一击而中。”
“是。”张廷玉领命。
事毕,皇帝独自在殿内坐了许久。
“皇上,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您是打算在养心殿摆饭,还是预备去哪位小主那里用膳?”苏培盛躬身进来请旨,顺道说起,“华妃娘娘已经差人来问过好几次了。”
想起华妃,皇上心里涌起一股烦躁,但想到年羹尧如今还在京城,自己又借着富察贵人和博尔济吉特贵人的事情冷落了华妃这么多天,想想也该去她那儿露露脸了。疲惫地叹了口气,皇上说道:“既然华妃都已经备好了,那朕就去她那儿吧。”
暂且不说华妃收到皇上要来用膳的消息后如何喜不自胜,安陵容这几日总觉得身子乏力,胃口越发地差起来,豆蔻留了心,细细给她把了脉,却是被惊到了。
“小主,你已经怀有身孕一个多月了。”豆蔻白着脸说出这句话,跟着,身边的莳萝等人也都齐刷刷变了脸色。
安陵容被禁足已经两个多月了,哪来的一个多月的身孕?难不成……
“恭喜小主。”翠音却是开口恭喜,又与众人解释,“一个多月前,皇上曾夜半来见过小主一次,怕就是那次怀上的。”转而又面露忧愁之色,“只是,那晚并未在敬事房上记档,若是被旁人知道了,怕是要不得安宁。”
听翠音如此说,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安陵容还处在傻眼的状态,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几乎不相信豆蔻所说的话,巨大的喜悦将她整个人淹没,她颤抖着手摸上自己的肚子,不自觉地落下泪来。
她有孩子了。
这个消息太过突然,前世种种回忆汹涌而至,安陵容一时间难以控制情绪,止不住地落泪。
“小主,这是好事啊,怎么还哭了呢?”莳萝拿着帕子替安陵容擦掉眼泪,却是越擦越多,不禁也跟着心疼起来,“小主这是欢喜坏了。以后奴婢们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不让那些腌臜事情害到小主身上。”她顿了顿,忽而说道,“如今禁足在这梓椿阁里也安静,不如小主求了皇上,一直待到生产之日如何?”
翠音觉得不妥,正要开口说话,这次却被豆蔻抢了先:“小主身子虚弱,这两年虽是养得好了一些,但怀一个孩子所需要的营养太多,若是不用药仔细调理着,恐怕生产的时候会有危险。如今小主禁足,奴婢虽懂一些医术,但要开方用药还得是太医才行,小主这几日一直四肢乏力,怕是已经供不上胎儿所需的营养了。”
安陵容骤然清醒过来:“得先把这件事情告诉皇上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