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敲了敲包袱顶。
“哒,哒。”两声清脆,非是意料之中的闷响。
不等刘时言语,谢瑾就先下手为强,摊开了包袱。那盏纱灯,就此被他拿了起来。
大概打量了下,在手里转了一转,谢瑾又将这灯立在了桌上。眼睛,却一直瞄在了那只被刘时的血染红了顶子的鹤身上。
“有趣,有趣,依我看,这做得……还颇有几分神似……嘶!这灯,这灯到底从哪儿来的?!”
充满好奇地把玩时不经意的一触,谢瑾的左手食指也如同刘时的一样遭遇。同样的一滴殷红,染红的,却是另一只鹤的顶子。
“嗯?”
看着两位好友面色古怪,许赫也不禁用手去触碰了那纱灯上的鹤,结果,亦是同样。
现在,这盏灯四面上,有三只仙鹤都被染红了顶子。
“你们觉得,此事会有谁知晓?”
刘时低了头,陷入了沉思,下意识里,在脑海里寻求不到解答,只好将这个问题公然抛出。
闻言,谢瑾又是将手里的扇子在左手掌心敲了敲。一时半刻,他也想不到会有什么可疑的人。
想着,想着,他也干脆起身,在二人面前踱起步子来。
“矜河里头那那个,都说了,再去找他,就一蒿把我们打出去,他应该不会主动来找我们,更何况他也只当我们是三只仙鹤……”
一边走着,一边说着,手里头的扇子也在不停的敲着,也不知是哪一者的突然加快,导致另外两者也随之加快,后果便是,在刘时和许赫面前的谢瑾的身影也是越来越快,快到刘时恍惚间只能看见他身上的衣角残影。
“小豆丁……理应也不该记得这回事,唉,大哥,会不会是我们太大惊小怪了?或许,真的只是盏普通的纱灯?”
觉察到自己的心神不定,谢瑾突然停了下来,又坐了下来,但这和平常比突而快了几分的语调,却是实实在在证明了他脱口而出的这句话,也只不过是心虚的安慰。
另一边,与此同时,换回了原先一身算命先生装扮的聿清临,手里拿着个一人多高的白色幌子。上面,简简单单,只写了四个大字:“算命占卜”。
字迹虽然潦草狂放,却也好似隐含了书者的对生活的无可奈何。
此刻,他正远远站在仙客来的门口,抬头,两眼望着那方牌匾上的三个描了金,龙飞凤舞的大字。
“仙客来,仙客来,亦是‘仙鹤来’,哈……可惜啊……囊中羞涩……”
聿清临喃喃自语,随即身随心动,只见他化风而驰,转眼,已是进来了仙客来。他不单单是进来了仙客来,眼下,他已落了座,准确来说,他是躺在了一张斜椅上。
恐怕除了他自己和眼前的这三个正盯着他看的少年,不会有人发现,刚刚还在对面街头摆摊算命的先生,现下,已经进了梅之间。
“敢问道长名号?”
这边刘时刚刚拦下身旁许赫的拳头,便转身,很是温和地向聿清临问候着,手里头,那盏灯也举到了聿清临面前,无言的质问。
散漫地一瞥,看了一眼眼前在刘时手里恰好转了一圈的纱灯,察觉到了那灯上三只鹤的变化,聿清临这才慢悠悠地甩了一下手里的那柄拂尘,起身,而后,从刘时手里接过了这盏灯。
“啧啧啧,不是贫道小气,只是你家小王爷实在是太不爱惜东西,这盏灯是我借他,本来前些日子就要取回,一时有事耽搁了这才迟来,没想到这就遭了毒手。”
尽管嘴上喃喃如此,脸上也是装作一副心疼的样子,眉眼口鼻都纠结在了一起,就和他去提酒时掏出身上所有的银子时是一个表情,但是,聿清临内心却是欣喜不已。
“果然就是在这邺城,此番周折,倒也没耽搁多久,只是,不知这三人,是否......”
“我三人如你所想,道长所思不差,只管直道来意便可,我们三人恐怕不能在此多有逗留。”心意一会,聿清临心中所想,好似半点不差,都被刘时料到,这一点,倒还惊的聿清临一愣。
又是看了看手中的纱灯,虽然他不知,这灯上明明有四只鹤,现在眼前却只有三个人,但,人没找错,他还是可以放心了。
聿清临抖了抖袍袖,将那盏灯又放了回去,也许普通人眼里很奇怪,一盏灯就那么被他随手丢进了袖子里头,这袖子却还是和之前没什么太大变化,仿佛那盏灯不曾存在过一样。
“这样吧,我看你家小王爷也不像是那么调皮捣蛋,如果你们能想办法让你家小王爷带太子和那汉国公主出宫来止水峰峰顶同我一聚,我就不再计较这灯的事情了,怎样?”聿清临的眼睛转了转,其实,他说这话时,实在没什么底气。
怎么看,怎么也是他在求人的样子。
不等刘时应承,这边谢瑾便用手里合起来的扇子的一面扇骨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好似想起来什么,含笑说着:“止水峰?那可是个好地方......”
“哦?那不知道长想约什么时候?”刘时又是向身后一侧的谢瑾摇了摇头,一边又向聿清临问了这句。显然,他是要答应了。
左摇右拦的一番谨慎,不假思索地回应,看来这三人不仅仅是仙鹤这么简单,只是,他们究竟还在瞒着什么呢?
“一年之后的今日,止水峰峰顶,我会等着你们三位带着那三位前来。”
“一年之后?道长就不怕我们未必会去?”
没人回应刘时,方才还在他们眼前的聿清临又是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三个少年默默相觑,而后,刘时拍了拍许赫的肩膀,两人直接转身离开了梅之间。
剩下的落寞身影,看了看桌上摆着的那一大一小的两个包袱,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快些动手收拾,再不走,可是要误了午后入宫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