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温米玉

 然而，符乾一手一指那老头，接下来语不惊人死不休道“咯，那个。才小半步的十六。跟我差不多。”

    “你大爷的，符乾一！你一次性把话讲完行不行啊。我心脏不好！你会吓死人的啊。”李洲岳惊声大骂。才半步十六境？这全天下间不计其数的生灵，各大种族，甚至是上古数万年前至今，怕是找不出两只手。若不是好几百万年前天道受损，这些个你口中的小半步十六，恐怕都齐争道果，临位破界打上去了。你告诉我他才小半步十六，这要是你再晚点讲，我上去不被一巴掌拍成灰！那都是祖坟冒青烟，我磕爷爷谢奶奶了。

    “呵。尔等人族，竟无人敢战吗？”公绝明大声质问。

    “呵呵。人族早晚得全部灭尽。”而后大手从虚空抽出杆玉白长枪，径直冲向众人。

    木有成顿觉不妙，一瞬间持剑冲出。

    长剑长枪两者相撞。

    木有成退万米。喉咙滚动间，大口老血喷洒而出。很红，很红。

    “木道友！”

    “先生！”这突如其来的局面，令在场众人急切齐齐大喊。

    公绝明见状皱眉。愣神下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此时罗战大笑出声喊道“哈哈哈，公绝明，快速速将他杀之！你还愣在那做什么！他一身修为倒退，如今不过十四境圆满！”

    闻言，公绝明大喜过望。即刻挥动长枪刺向木有成。

    符乾一刚出手便被任溪河挡下。当即不再藏拙，世间独一的古符祭出砸向任溪河。

    轰的巨响，任溪河被猛砸出的古符砸退上万米。

    罗战眼见这般击杀木有成的大好机会，公绝明都不会把握住。大骂了句“白痴！”便急忙唤出四手修罗朝木有成杀去。

    “师妹快拦住他！护住先生！”言不凡大吼。十三式其八，一剑飘雪斩出，他嘴角也浸出丝丝血迹。眉头紧锁，却是未曾皱过半下。

    显然，已牵动了十年前伤势。

    温米玉消失原地，眨眼间已与罗战战于一起。

    长剑砰击间，罗战见大事被坏。心底大怒，怒目圆睁大骂道“贱婢！敢坏我大事。老夫要把你抓进我族受够那万刑之苦，后丢进苦窑百年让你受尽欺侮辱，再杀了你！”

    星夜下，温米玉轻抚随风四散飘落的飞雪。喃喃自语“十三式，第八……飘雪。师兄他也活不久了吧，死之前还能再看看这漫天飞舞的白雪。真漂亮，真好。”

    大战四起。

    南白幽迎着漫天飞雪，一棍欲要将其意境打散，哪知又被狠狠砸入万米大地之中。寒意传来，身上挂满了大块大块刺骨冰块，周身血液凝固。连长棍也被狠狠冰冻在手中。既然十四境巅峰修为打不你，那就十四境圆满。我偏不信十四境圆满还不敌你！

    当即撤除额头上用来镇压的古老经文。

    那本沉寂而厚重的魔气疯狂涌动，暗黑的魔气竟朝四周猛然扑去，渲染了整整上百里大地。

    已被大战所破坏殆尽，凹凸不平的土石、裂谷巨缝中，正不断往外冒着漆黑魔气。

    以南白幽为中心，方圆十里大地皆沉入了千米深地。难以数尽估量的石头被黑色魔气腐蚀，在猛烈之下化为灰烬。

    仅仅无意间展露，散落的气息便形成这等威势，恐怖如斯。

    “言不凡！死！”

    南白幽披头散发大吼，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一棍横扫抽向言不凡。

    长剑棍棒交击之声阵阵，不断从天上传出，猛烈无比。

    本就是各一族中非凡的妖孽天才，一时间谁也占不到谁的半分便宜，两者陷入了缠斗之中。

    符乾一收回古符，砸向朝木有成杀去的公绝明。毫无意外，公绝明被砸得吐血不止，手中白玉长枪也被砸得裂痕道道。

    “老符！把你那古符借我用用。老子砸死那俩狗**阴玩意儿！”李洲岳指着被符乾一一击砸退十万米外的公绝明，大骂出口。老脸上的那激动情绪难以掩盖。

    “你尚未修习符之一道，哪怕你也可以用，你那老胳膊老腿的小身板估计一次就得被榨干。我自己都用不了几次。”符乾一闪到木有成身侧，连忙将己身庞大的生机输送入其中。忧心忡忡地碎碎念道“唉。木道友你何故如此！我又不是不在！你这，鲁莽，简直是太鲁莽了！

    咦？十四境？！怎么可能会！你修为怎么跌了这么多？嘶，除了神魂。你一身精血，生机又怎么竟会如此稀薄？我再看看。

    等等！寿元，寿元竟已不足百？！哪怕是你旧疾暗发再添新伤，一路倒跌十四境，寿元也绝无可能只剩不到百年啊！木道友，你这究竟是怎么了？”

    符乾一表情飞快变幻间发出声声惊呼。

    “没什么，符道友，你无须担心。”木有成挥挥手，笑容苦涩的摇了摇头。

    你又怎会懂得一直不断见身边，那不是亲人，却胜过所谓亲人的亲人陆续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毫无办法，这其中的感觉，滋味。然而我却历经千年，不讲也罢。

    “木道友！你这不会是纵欲过度所致吧？这都这把年纪了，得节制！身体为重，得注意节制啊！”符乾一大呼道。

    木有成听得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后，额头上那根根青筋暴起，老脸通红的吼道“老夫几乎都是天天睡柴房。此生至今除了卜岚，更是没有碰过另一个女人。你告诉我，这是从何而来的纵欲过度？”

    “咳咳。木道友，不要激动，不要激动！容易牵动伤势。”符乾一一副我不相信的模样看着木有成。

    木有成轻笑了两声，也不做过多解释。

    “符道友，我自己的身体我了解。不要再浪费你那磅礴生机，不要再枉费精力了。恐跌落修为。”木有成虚弱开口。深知各种旧疾暗伤下百年不过弹指间一瞬，唯一放之不下的，唯有万古浩然天下抵在心尖的那根刺。遗憾，痛心的是没能救治好自己那群学生，那群心怀天下苍生之人。

    也不知道自己这次若是死了，往后那玄玉城怎么办，北域日后当如何。一直以来倒不是他惧怕魔族，而是不敢用这北域亿万生灵，世间种族，及那群学生的性命来当做赌注。所以他赌不起，也不会赌，那是一条条鲜活，无辜的生命。若不然早时以他四条大道，凭着那十五境圆满剑道、生之一道，十四列阵法之道，十五境圆满道修修为。纵观整座天下间，能与之敌者，实属难寻。

    “木道友言之过矣！这些跟你镇守边荒数千年，与那些已然故逝的学生相比，区区几百年的元寿跟丝缕生机又算得了什么。”符乾一长叹。不禁想到，偌大的人族竟这般分崩离析，强大的圣地宗门各执各派，强者间各执己见，三域一洲竟无多少顶尖强者支援。为何上古年间混乱动战时，偏偏把魔之一族整个逼至极北域最深处，而不是那东、南、西三域。在北域最深处可是有着诸多未知的存在，在无数岁月的韬光养晦中，加上人族各大势力不管不顾，魔族反扑之势已然再难压制。

    “呵。什么时候了，你们竟还有心思去谈天论地，妄谈什么一族大义。”公绝明站在三人身前，冷笑嘲弄道。

    任溪河神情自若，也是毫不慌张从天际一步踏出。再度出现，已到众人面前而来。

    李洲岳清了清喉咙，撸起衣袖手一指他道“公绝明，你又懂得什么一族大义？又岂能明白一人甘愿放弃众道，舍弃中州那骄奢淫逸的余生。独带三百志士，与一刚成婚之子来到这！孤苦镇守边荒整整一千两百七十二年！唯一的儿子都战死于八百年前苦情北海，碧波恶渊一役！他从不提起此事，也从不享受，在乎于那世俗荣耀、美称。他只是在乎于这天下间万千生灵，种族存亡！这，就是从他立道而来，世间无数人杰生灵修士，凡夫俗子所冠予的称呼，道师！”

    说完，李洲岳擦了擦汗。老符，你可要保住我啊！

    木有成擦了擦汗，我曾几何时过过那种骄奢淫逸的生活了？你不会用词不要乱说！只不过是之前族中尚且富裕些。

    “哼！那又如何？与我何干？你不说给那天下万万人族修士去听，反与我一魔族袒露心扉。哈哈，是想让我同情他？怜悯他吗？还是想让我与他共情放过你们？”公绝明嘲笑道。而后话锋一转，大吼道“所造成今天这般模样的局面，是远古你们那群自私自利，自以为是的人族祖先！竟妄自独占大道，只让你人族一族独强！不过又岂会让你们如意？到最后当世最强四族，打得天崩地裂，战到天道道法溃散！如今世间再无完整的登天之路，全是拜你人族所赐！逼我族退到一方，直到今天，你们还占据着最好的资源，最宽最富饶的土地，竟还不知足！”

    李洲岳听后怒发冲冠，立即反驳大骂“你放屁！分明是你先祖登道后觉得举世无敌，还想强留在世间作威作福，以世间万千生灵为食，弄得民不聊生。后面当世最强四大族大战上万年，虽然把你魔族先祖跟你一族大数斩杀，可奈何那位魔祖太强，太强。三族至强存在几乎皆是战死！每族当中死伤之数难以估量。在漫长岁月中才把你魔族赶到这，北域深荒！”

    公绝明怒极反笑“哈哈哈，好好好！反正今天你们全都得死在这儿。我不与你争。”

    说罢，提起那玉白长枪朝李州岳冲杀去。

    “老符！我打不过他啊！”李洲岳扯了下符乾一衣角。

    “唉。就你吼的最凶，你打不过人家，你吼什么？两族本来就是血仇存在，何必与他浪费口舌。”符乾一叹了口气，撕开空间，古符祭出。

    恐怖古符荡开圈圈大紫色能量，一把将公绝明扯入其中。十五境圆满在他眼中与十五境初期别无大样，不过是稍微大点的蚂蚁而已。

    符乾一一步跨入其中，身影缓缓消失。

    李洲岳看着面色不善的任溪河，直呼要命！小麻烦倒是暂时解决了，不过这儿还有个大麻烦杵在这啊，我的老大哥！

    “老符这踏马还有……”

    忽然，空间从任溪河身后重新裂开。从里面传出道声音“还有你也进来吧！”

    一只由紫色能量组成的大手，一把将还未来得及反应的任溪河紧紧握住，猛的扯入虚空里。

    “照顾好木道友。”符乾一声音传来。

    空间重新合上。

    “……一个。”李洲岳望着被拖入的魔族大祭司呆愣原地。

    咂了下嘴道“两大魔族至强存在，也不知道老符他一个人能不能行。”

    “要不，前辈你去帮帮忙？”肖毕华顿了顿开口，建议道。

    “啊，哈哈。这种小吵小闹的小架老夫觉得我还是不去了吧！”李洲岳老脸红着，打哈哈道。

    帮忙？你小子可真是个坏心眼！既然你不仁，那可别怪老夫我不义了。

    “木道友！小心，有魔族！”

    “先生注意，有魔族强者来了！哪里？在哪？”肖毕华如惊弓之鸟，大吼问道。

    李洲岳顿时十五境中期修为显出，一脚踢向肖毕华。

    “呕！”近万丈的身躯直接被踢得横飞出去万米。一通乱吐后才落到地上，又一路翻滚百里，不知撞碎了多少裂谷。

    “李道友，你可真是小气啊。”木有成无奈的摇了摇头，笑了笑。

    “哈哈，谁让这小子不会说话。那可是上千年的十五境圆满！那大祭司更是半步十六境。他还不知道这个层次的强者，到底是有多么恐怖。木道友，话说你身边怎么会有个魔族？”李洲岳一脸好奇。

    “他，是我的学生。”木有成没有避讳如此敏感的问题，而是选择直接告诉了李洲岳。

    “什么？！你竟然收了一个魔族做学生？你难道就不怕因为他受天下人唾弃，遗臭万年吗？”李洲岳皱眉惊呼，大问道。

    “人族不皆尽是良善，魔族也不完全非恶凶。在这一千多年里，我看得太多，也明白的更多。或许万物生来本就本性纯良，不过是受了那外物人为影响，生存环境所致，并非一生下便是坏恶之胚。大到不能冠以一种族，一域一国，小到不可称一村，一户一家。他只是他，并不能带表整个魔族，他也代表不了什么。他双亲惨死，我发现他时，他尚还在那只剩半缕生机的母亲肚中，我亲眼见他母亲将自己肚子抛开，她亲手把孩子递给了我，我这个人族。他也是这世世代代大战的受害者之一，从始至今并未屠杀过一个人族。”木有成语气间很是平静，并没带有丝毫情绪。像是在说着他肖毕华，更像是在说着世人的茫茫偏激执己。

    李洲岳思考片刻，捋了捋，想了想。明了字词间意语，如同醍醐灌顶。拱手行了个礼，开口道“受教了，木先生。生得高，蹉跎年岁，修为不禁也高了，不禁也忘了许多东西。望此天下间，若有先生一半清醒者，哦不！十之一二足矣，何有家破人亡，战乱不休，种族仇存。

    可它要灭我种族，灭我根源！毁我文统，试图擦去我族泱泱大道，抹去无数幸福园庭。我虽老矣，但身容滚滚热血，万般坚硬挺立的脊骨又岂可能休？”

    “咳咳。李道友高称了。可否劳烦你救下我那两个学生，他二人都已经是命不久矣之躯。如今我这残躯，恐怕已撑不了多久。”木有成一边说，那血一边顺着他嘴角流下。并不是他故意为之，以惨祈求。而是旧疾暗伤下接下公绝明那十五境圆满攻势，忍了这么长时间，再也忍不住。

    “木先生，才区区两个十四境圆满！你放心，小意思。那个啥，肖什么来着，大个子快回来，好好照看你师尊。我去收拾那俩货。”李洲岳笑道。随后脸拉得老长，黑着个脸朝肖毕华大喊。

    “前，前辈。你……你不会还想踢我吧？”肖毕华怯怯问道。

    “好端端的我踢你干嘛，我发疯了！”李洲岳皱眉吼道。

    “那，那刚才你……”

    “你，你什么你？兔崽子，你几个意思，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李洲岳抛了抛手里强大的能量团。丝毫没有半分威胁之意。

    “我来，我自己过来！就不，不麻烦前辈你过来了！”肖毕华飞速朝木有成李洲岳跑去。

    大地在他踩踏下，一阵剧烈颤抖。

    “嗯，不记仇，性子憨厚。倒是不像是魔族。你说他是个人族我都信。”李洲岳笑道。

    木有成也是笑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