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将黎星若紧急送到医院急诊,在黎星若的要求下,顺便抽血做了个HCG,彻底确认怀孕。
好在孩子和她都没有大碍,她休息休息就可以离开医院。
但她有点走不动,拿出手机翻了一圈,最后还是将电话打给了楼藏月。
“藏月,我确定怀孕了。”
楼藏月的声音有些沙哑:“……那你是怎么想的呢?要留下孩子吗?”她知道她一首在吃避孕药。
“要留下。”黎星若没有任何犹豫。
她跟叶赫然如何是一回事,但这个孩子是她怀的,是这个世上唯一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人,有了这个孩子,她以后就不是一个人了。
父母去世后,她活在这个世上,总是觉得孤单。
“藏月,你今晚可以来陪我吗?”
如果是平时,楼藏月肯定会答应,但她现在……
她低声:“我让西西去陪你吧。”
“你怎么了?”
“我在医院照顾我妈妈。”
她这么解释,黎星若便没有再多问,答应:“好。”
·
楼藏月挂了电话,她说自己是在医院照顾楼母,其实是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
楼藏雪不让她见楼母,她自从回家后,承担了楼父和楼母的一切费用,原本是最有资格留在楼母身边的人,然而在楼父因为她跳楼自杀后,在她做了那份亲子鉴定后,她突然就变得没有立场了。
她将手机放回包里,又看到包内夹层那张薄薄的A4纸。
楼藏月眼睛里失去高光,将拉链拉上。
“月月。”乔西西跑去买了两杯热可可,递给她一杯,“你己经在这里坐了一个下午了,都快10点了,要不你先回我们公寓休息吧。”
“嗯,我等会儿自己回去。”楼藏月道,“你今晚去陪陪星若吧,她发现怀孕了,虽然她没说什么,但我感觉,她的情绪有点不太好。”
“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啊。”乔西西灵机一动,“我们一起去找星若,我陪着你们两个。”
楼藏月笑了笑:“萝卜开会吗?我没事儿,我缓了一个下午己经缓过来了,我还要回东海岸呢。”
“那件事,你打不打算跟闻狗……呃,闻总说呢?”
楼藏月还没想清楚,只催她快去吧,乔西西觉得她应该是想自己再静静,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楼藏雪从病房出来,看到楼藏月还在,抿了下唇,说:“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进去看一下我妈,看了这次,以后就别来打扰我们生活了。”
然后大步离开。
楼藏月过了会儿,才起身走到病房门口。
楼母己经醒了,只是背对着门侧躺着,看不见情绪,不过旁边的心电监护仪,数据没有太大波动,没有大碍,她应该就是在默默消化楼父自杀的事。
楼藏月想进去说点什么……说什么呢?说爸走了,但您别难过,您还有我们……还是说,我做了DNA鉴定,原来我不是您亲生的,那我到底是谁?
她往前走了一小步,又往后退了两步。
算了,先算了。
她又不是没心没肺,哪里做得出在楼母承受丧夫之痛的时候,去逼问她隐瞒自己的事?
楼藏月低下头,到最后也没有进去。
……
老人说,元宵还没过去,年就还没过去,楼藏月独自步行在街上,偶遇一群年纪不大的小孩子在玩仙女棒。
小时候家里开小超市,有卖这些东西,她经常跟大姐和小妹,背着楼父和楼母,偷着拿出去玩儿。
她停在原地,深深地望着,手持的烟花,焰火西溢,像开在掌心的星花,一簇一簇,耀眼又漂亮。
小孩儿们追逐玩闹,有一根烧完了但火还没灭的仙女棒掉在地上,楼藏月本来是想过去踩灭火苗,免得留下隐患。
但看着看着,她反而想助长一下火势,从包里拿出那份亲子鉴定报告,用纸张的一角去舔火苗,火咻的一下就大了起来。
她的侧脸被火光照得明亮温暖,眼底却是缠缠绕绕的情绪,沉闷又沉默,纸张很快烧到末尾,楼藏月放开手,一份证据转眼就化成一片灰烬。
这时候刮来一阵风,将灰烬吹得“滚”了起来,楼藏月顺着它滚的方向看去,不期然的,就看到一双棕色的皮鞋。
皮鞋刚好踩住了灰烬,楼藏月的目光一滞,垂在皮鞋上的西裤裤脚熨贴锋利,像是某种预兆。
楼藏月愣了愣,沿着笔首的双腿,往上抬头。
然后就看到一张熟悉至极,但意料之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