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藏在青春里的刻骨铭心

    “你不是个漂亮女生”、“恋爱是可耻的”、“恋爱会让你变成坏女孩”

    当青春期的少女内心有一束光的时候，脑海里的另一个自己就像正义之士一样，跳出来不断在她耳边说着那些话。

    但是初二那年，从校外调入了一个插班生到他们班级。清羽初看这男孩--可真丑！黝黑的皮肤，小小的眼睛，唯独那时时刻刻都在绽放的笑容，让人看来不容易生厌。这位同学天生自来熟，没过几天班上的同学很快跟他打成一片，因为他额头扁，所以得了个绰号叫“老凹”。

    清羽从小爱看书，爸爸的电脑杂志，妈妈的言情小说，甚至是外婆的圣经，什么都看。因为这爱好，作文写得好，被语文老师大为赞赏，也因此被强行委任为语文课代表。沉默寡言的她经常要做一些让自己很不自在的事情，比如监督语文早自习，收发试卷作业等。

    清羽所在的班级有个特殊规定，语文老师要求每个同学第二天早自习进教室前要完成前一天晚上布置的背诵任务，有时候是课文，有时候是诗词，有时候甚至是杂志、小说里的片段。老师说这是为了锻炼大家的写作能力。

    老凹是个非常闹腾的人能，不太爱学习，但是成绩也不差。每次清羽检查他的作业，或者诗词背诵的时候，他都会找出各种理由逗她，反正就是不会乖乖就范。

    这天，清羽照例搬着板凳坐在教室门口，摆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抽查到校的同学背诵课文情况。“我给你唱首歌吧，今天的文言文太长了，背不下来”老凹在教室门口嬉皮笑脸的望着清羽，还没等她反对，就对着她唱起了《喜欢你》，那蹩脚的粤语和夸张的肢体动作，引得教室里的同学哈哈大笑。清羽羞红了脸颊，还故作镇定的打断他：“不行，你今天必须背诵下来，我会如实记录并报告给老师的”

    老凹这热情奔放的性格让他很受欢迎，班里的男生多半跟他处成了兄弟，女生也很喜欢跟他往来，清羽最好的姐妹悄悄告诉她，班里好几个女生给他写过情书。但是清羽不一样，她从不主动跟他说话。她坐在教室的第一组第一列，靠近窗边，而老凹坐在第四组的最后一列，也是靠窗边。每次上课之前，老凹路过清羽的窗前，总会刻意打扰她，要么敲敲窗户，要么突然跳出来吓唬她。清羽总是一本正经的怒视他一秒，然后扭头不屑。

    然而四组的窗户是可以看见外面的操场和天空的。清羽时常会不经意的转过脸去，看一看那边的窗外，但偶尔，或者说是经常，她的视线会落在老凹身上，看着他读书、写字，跟别的女生打打闹闹。

    清羽并不承认自己喜欢了谁，也不认为谁会喜欢一个假小子一样的高个子女生。同桌是个白白净净的单眼皮男孩，有一次清羽突然看见他望着自己发呆，清羽拿笔头敲了一下他的手背，提醒他回过神来。他不好意的笑了笑，清羽也笑了，问他：“你刚才发什么呆啊”

    他说：“我说你可别不高兴啊，你其实挺好看的，别老说自己丑，你应该多笑笑”

    清羽这次没有急于去纠正他错误的审美，而是追问了一句：“那你觉得如果满分是100分，你给我打几分？”

    他想了想，一脸真诚的说：“96分吧，肯定不能给你满分”

    “96分？你是想说69分吧？连你也学坏了，要拐着弯儿取笑我是不是？”清羽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因为在她自己心里，同桌碍于情面，给她打70-80分，就已经很好了。

    这个明显不真实的分数让清羽顿时恼羞成怒，全班唯一一个她不回避的男孩子居然也嘲笑她？这下好了，任凭他怎么解释清羽也听不进去。

    多年以后，清羽再回想起这一段，明白同桌说的确实是真心话，但是那时候的自己过分自卑，已经把自己埋进了尘埃里，从不给那个花季少女一次自信的机会。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追溯起来，大概是父母从来不曾夸奖她的容貌，一直强调好女孩的标准是学习好，坏女孩的标准才是长的漂亮。

    转眼间初中就要毕业了。那个从初一开始就扬言要追求清羽的男孩一直以各种方式出现在她面前，时不时给她买好早餐，蹲点守在教室门口。还曾在得知她有一本作业没有写，正着急发愁的时候，托'内应“拿了她的试卷册，并借走了另外一个牛人的作业，通宵两夜给她全抄写好。但周宇所做的一切在清羽看来就是一个坏男孩的狩猎游戏，她是个学习成绩排名年纪前十的好姑娘，才不会落入他的圈套！

    然而另一方面，清羽自己却又陷入了困境。她望向操场的时间越来越多，她会因为老凹跟别的女孩打闹而郁闷，她会在无数个夜里辗转反侧，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那个长的丑丑的，却又魅力十足的男孩。

    毕业前夕，一向不热衷集体活动的清羽，也和其他同学一样买了大本的纪念册。她特意找来许多同学写，最后才漫不经心的把册子递到老凹面前，翻开第一页说：“同学，其他地方没空位了，麻烦写在这里”

    那个午后，窗外的阳光是温暖的黄色，清羽隔着人海偷偷看着老凹，他正在认真的写着纪念册。清羽的心一直无法平静，慌乱的感觉实在是无法控制，仿佛是在等待一场宣判。

    纪念册完成了一轮流转，最后回到清羽手中，她看都没看，就丢进了书包。下课铃响后，她早早的冲出了教室，头也不回的往家里走。

    夜里，确认家人都睡了，清羽蹑手蹑脚的起床，打开台灯，拿出纪念册，打开第一页。刚毅的字体印入眼帘。他写了最常见的祝福，并留下了自己的名字。那简单的几行字，是清羽见过最漂亮的文字，看上去莫名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