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起。
玉狮子哪有好脾气?正因喝不上酒烦躁。这几名下人,可不得倒霉?伸手刚想抓马缰,玉狮子飞起前蹄,一通乱踢。扑通扑通,几人惨叫着摔出去丈远,一时爬不起来。
“真是好马。”马上的书生,见状却是大喜。吆喝着下人,齐齐扑过来,想要捉住玉狮子。至于一旁的于飞,早被他忽略了。一个半大孩子,撒一把铜钱,也就打发了。
于飞坐在凉亭里,顾自看的津津有味。凉亭外,惨叫声声。扑来的七八人,跟石弹似的,一个个又飞了回去。不出片刻,只剩下书生一人,惊愣愣的坐在马上。
他的四周,倒了一片人。个个哎吆连声,抱着胳膊腿喊疼。书生左右看看,有些气急败坏。挥着马鞭,一个劲的怒骂。“连匹马都捉不住,真他娘的一群废物。都给爷起来。”
“你是哪个?”于飞问道。眼见这些人,都被玉狮子踢飞,于飞没了玩儿性。他还要赶路,没工夫在这里逗留。他倒是想知道,这位嚣张的主儿,又是哪家纨绔?
马上的书生,被于飞吓了一跳。怎么一眨眼,就到了身边?别说是他,躺了一地的下人,也没看清。只觉眼一花,于飞就出了凉亭,背着双手,立在了书生面前。
“我是,我是。”书生有些结巴。偷眼四顾,军兵已经走远。此地,就剩下他们。个个断腿断手,躺在地上哀嚎。
莫名的白马、莫名的少年,黑天半夜出现在此,本就透着怪异。这白马固然神骏,只是也太暴烈吧?再看于飞,倏忽飘到身前,竟是无声无息。书生的心里,顿时有些发慌。
冷风一吹,书生打个冷颤,心里生出恐惧。
不会是鬼吧?刚想到此,周围的黑暗里,似乎有了响动。书生牙齿咯咯打颤,“娘啊。”一声惊叫,拨马狂奔而逃。
于飞还有话要问,哪能让他逃走。三步两步赶上,照着马头就是一掌。马匹一声嘶鸣,又跑出两步,一头栽倒在地。四条腿蹬踏着,浑身抽搐,已是奄奄一息。
马上的书生,被掀飞出去。翻滚了老远,才惨叫出声。一时间,哪里还爬的起来?于飞走过去,弯腰盯着书生。书生害怕,趴在地上,连声哀嚎。“别杀我,别杀我。”
“小爷问你呢,你是哪个?”于飞颇不耐烦。
“我是,我是。”书生紧张,说不出话来。于飞抬腿一脚,踢在书生肩上,书生一声惨叫。“啊,我爹爹是秦州知州。”
“秦州知州又是哪个?”于飞哪知他是谁。
“在下姓文,名保雍。”书生缓了缓,才又说道,“我父亲乃龙图阁、枢密直学士,出知秦州,讳上彦下博。”
“哦,文彦博。”于飞听明白了。“你想抢我的马?”
“不敢,不敢。”文保雍惊惧不已,连连摆手。他终于明白,自己起意夺马,一脚踢在了石头上。此时此刻,再无一丝威风,连连求饶。只怕于飞,真格宰了自己。
冷冷一哼,不再搭理文保雍。转身一招手,玉狮子嘶鸣一声,轻快的奔过来。于飞翻身上马,顺着官道往东而去。夜色下,白马直如流光。眨眼间,已去的无影无踪。
文保雍长出一口气,额头冷汗森森。也不站起,盘腿坐在地上。盯着于飞去向,面目阴沉,一言不发。
无妄之灾,却是自己招来。他今日大早出城,却是身有重任。他收到父亲书信,令他在京兆府等候。陕西路安抚使范仲淹,不日将经过京兆府,返回京城,就任枢密副使。
文保雍受父命,代父迎接范仲淹。文彦博这些年,仕途分外坎坷。兜兜转转,就是回不了京城。虽然坎坷,但文彦博,却是愈挫愈勇。任何一丝机会,都不会放弃。
朝堂上动向,文彦博看的清楚。范仲淹简在帝心、众望所归,入相只是迟早事。他在秦州任上,不能轻离。只能捎去书信,令四子文保雍,截在范仲淹回京路上,献一番殷勤。
若能交好范仲淹,自可得其举荐。那么,自己回京之路,就要顺畅许多。纵不能成,也非坏事。只要留下一份情谊,说不定未来啥时候,就能成为关键助力。
昨夜,京兆府收到传报,范仲淹已至淳化县。离着长安,已不足百里。时下官场上,都是儒家一脉,总有份香火人情。对过境官员,讲究高接远送。又不花自家钱,何乐不为?
知府半夜派兵,当然是迎接范仲淹。提前赶去淳化,为其随行护卫。范仲淹如今官运亨通、指日高升,谁还看不到?削尖了脑袋,也想搭上范仲淹的快船。
文保雍跟着去淳化,自然一样的心思。出京兆府百里,算得上高接了吧?何况,还有丰厚的礼物。都装成了箱,存在京兆府。只等范仲淹过境,一路带回京城去。
谁知,竟被一匹马牵扯。不仅没夺下马,反倒落一身伤。越想越是憋气,陡然一声厉叫。“给我查,查到那个小子。”
他一出生,就是在福窝里。爹亲姥姥疼,想什么有什么。即便是没有,也能抢的来,谁敢说个不字?哪有过今日这般,屁都没得着,还遭受一番惊吓屈辱?此仇不报,枉为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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