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盛硬是说见那门开着才进去的。
孙文盛应该是早就发现他进了那屋了,甚至是他在第一次开那个门锁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他在暗中监视他,他一定也听到了地下室的“嘀嘀”声,也许就是他的同伙在发报。
孙文盛在去农会报告的时候故意没有暴露地下室传来的嘀嘀声……那个地下室的门就在他住的屋子里……他现在的脑子很乱,具体他也捋不清个什么头绪来,只是胡乱猜疑。
从镇子回家要经过那个乱坟岗,他一点都没有觉得害怕,要在平时他在晚上绝不敢去那里步个脚踪,他不是怕坟里的小鬼,他不相信什么鬼,他跟父亲一样,生性胆大。
平时他也不知道究竟害怕什么,总感到这个乱坟岗阴森森的。他被带走的那天就听说他新宅的那个地下室有个暗道就通到了乱坟岗。
虽然乍一听暗道口通往乱坟岗是觉得神兮兮的,可是细想,既然下面有暗道,一般都会通往一个最安全的地方的,乱坟岗就是一个最安全的地方,没有什么质疑的。
那是父亲给挖通的呢还是原来就有的?父亲挖通那个暗道为了什么?是在防身呢还是有别的意图?难道跟父亲的家产有关?
忽然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三条黑影,正像幽灵一样朝他围过来,手里拿着的家伙他从夜色中就能辨别出来,那是凶器,是匕首是刀。
他感觉他们就是跟踪着他来的。
放他走的那就是个圈套?是他的死期到了?
他的心紧缩着,一种求生的欲望袭来,他拔腿就跑,脚下如生风。三个人在后面紧追不舍。
往村里的路被他们死死地堵住了,他只有往乱坟岗的崖岸上跑,脚下的杂草有荆棘有蒺藜,即是脚下踩上刀刃他都不在乎。
后面的人也是憋着气一声不肯地追,他们明显是要把他追到底,直至追上他,然后再杀了他。
爬上那道崖,眼前是一片平坦?他没有来过这里,却感觉模糊找不到一个落脚处……
栗新颖没想到他们这些参加“支前”队伍的家庭都是被农会划分为地主成分的子女。
那个穿着长服的戴眼镜的先生模样的跟他们讲:解放军跟国军在前方打仗,那是鸡蛋碰石头,迟早是个失败,上党战役是解放军侥幸胜利了,大仗还在后面。
他说:他叫平秉钧,就是地主出身,他给八路军做过很多好事,还做过八路军的参议员,但八路军不卖他的帐,赶走小鬼子后还是跟他算起了老账,把他的地分了,把他的财产分了……
还有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他叫万民绪,跟共产党不共戴天,他在他们面前是最凶的一个。
还有那个新来的长官叫冯铖季,曾经是国民党平顺县党部书记,国民党壶关县县长,后面还跟着一个是他的公安局长叫刘国庆。
他们都是奉国军的命令来搭救他们的,动员他们不要对共产党抱有幻想,要团结起来跟共产党斗争,破坏他们侥幸得来的胜利,为前线的国军做贡献。这就是他们参加的“支前”队伍,也叫“翻身别动队”。
通过几次的动员,大部分来参加这支队伍的青年人都相信了他们的教唆,事实也是摆在面前,他们的地和财产被农会分了,他们做什么事还得能通过政审,他们感到自己是没有自由了。
上党解放后,从常行逃走的冯铖季受命返回上党解放区,他们的目得就是要联合被国民党撤退时留在上党地区的特务再把被农会划分为地主家的子女组成一支破坏解放区胜利果实的别动队,动员他们一心为国民党效力,争取国军的胜利,只要国军胜利了,他们被农会分走的土地财产就能重新回到他们的手里。
特别是那个大汉奸万民绪,那次被乱枪打死的又是他的替身,在当时那个混乱的场合,没有人能够真正地来辨别他的身份。
他在小鬼子逃离省城的时候,他的替身就在为他服务了,他已经知道自己在壶关的末日到了,是他再一次做垂死挣扎的时候了,他不相信共产党八路能夺得天下,他要看到国军胜利的那一天。
那个在暗中打死假万民绪的就是他这个真万民绪的杰作,他做这事也太练的顺溜了,他设法打死他的替身的目得就是不让认出他是个假万民绪,也能给他这个真万民绪留下一个逃跑隐迹的机会。
他在县城已经知道那个代号“蝎子”的平怀发带头参加了上党战役,他最痛恨背叛他们组织的那些叛徒,他有办法将他拉下水,除非他真正做了共产党八路的烈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