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血人,以为自己要死了,到最后都不知道是谁救的自己。
她从此对鞭子一类的东西,更是ptsd了。
月光从斑驳的树影间洒下,乌鸦在枝头呀呀直啼,公孙薇抬头看着清冷的月光,绕过宫墙,心中默默着“一、二、三、四…..”
走了四步,往左拐,是一棵巨大的梧桐树。
这棵树树干巨大,恰好就夹在两面高墙中间。
公孙薇走到梧桐树前,幼时的光景再度浮现在眼前,时空交叠。
她轻轻敲了敲树干,用力推了推,树干上赫然现出一个大洞,她一步迈了进去,回身堵好这个洞。
树干中别有洞天,仍像当天一样,干燥、落满了枯叶,她弯下身子,钻过靠墙的洞口,眼前豁然开朗。
满院错落的梧桐树,很久没有人打扫了,地面铺就了层层叠叠的枯叶,视线从落叶延展到面前的宫殿,掉色的朱漆,殿檐结满了一张张蛛网,殿檐下还放着当年宫女用的簸箕,一张发黑的竹凳,也落满了枯叶。
公孙薇慢慢地走过去,一步一步,梧桐叶随着她的脚步掠起一片两片,当年就是在这里,她遇见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位朋友。
“你来早了啊。”她背后有人在说。
公孙薇蓦地转身,祁慕寒站在梧桐树下,微笑看她。
公孙薇的泪水瞬间打湿了眼眶,她其实早该猜到了,小时候自己在冷宫中遇到的孩子,就是祁慕寒啊。
祁慕寒朝她走去,笑得有些不真实,“说好亥时一刻,现在还是戊时。”
公孙薇看着他,满腔的话语不知从何开始说起,呆了半天,说出一句:“你的病好些了吗?”
祁慕寒笑道:“好了,昨夜晕倒了,有没有吓着你?”
公孙薇一愣,晕倒?难道他忘记昨夜发生了什么?
想起他昨夜亲吻自己的那副模样,公孙薇又觉得脸上有点发烫。
祁慕寒走前来,握住她的手腕:“走,我们进去看看。”
那手腕正是昨夜被他用力钳制过的地方,公孙薇吃痛,下意识挣了一下。
祁慕寒回过头来:“怎么了?”目光落向她的手腕。
公孙薇赶紧拉了拉袖子,笑道:“没事……”
不等她说完,祁慕寒一把拉开她的手袖,一道青紫的淤痕跳入眼帘。
他呼吸急促起来,想将她的衣袖再往上卷,公孙薇赶忙把手抽回来,笑着说:“好久没回来这里了,我们进去看看?”
祁慕寒不理她,沉着脸,将她的衣袖高高拉起,只见白皙的两只手臂上,赫然布满了青肿淤血的指印,他身子一阵摇晃,往后退了一步,脑海里轰隆一声,封锁的记忆像被雷电击破,昨夜那些零碎的画面终于拼凑完整。
大雨、雷电,他在凉亭里一直等着公孙薇出来,一直等到绝望的毒蛇噬咬他的心间。
他读得懂公孙薇并不想做太子妃的这份心思,他知道她只想做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可是他实在太自私了,他不舍得也不愿意放手。
在醉花楼里,她为他挡的那一剑,也几乎要了他的命,失去她的那种绝望,他这辈子绝不愿再尝试第二次。
在青玉坊中,他敏锐地感知到了她心生的退意,他坚决不许这种想法在她心尖冒头。
她是他的,是他饲养在花园中的一朵鲜花,是他放养在山间的一只绵羊,他给她无限自由的空间,但是这朵鲜花必须是在他的花园里,这只绵羊必须是在他的山间。
可公孙薇终究没有出来,她任他在雨中这么站着,他便这么等着。他可以用自己熠王的地位逼迫她,可他不愿意,他要公孙薇自愿奉上自己全部的心,巨细靡遗。
他忘了玉妩颜去寻苏豫以后,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给自己施针,当雷电响起,潜伏在自己心间那条绝望的毒蛇,开始撕咬着他的心,就如多年以前,他体内的毒素发作时,痛得在床上翻滚,痛得肌肤一寸寸开裂,生不如死的绝望感和孤独感,又回来了。
他疯了一般丢了自己仅剩的清醒意识,当他见到公孙薇,被毒蛇占据的内心,在疯狂叫嚣着占有她,吞噬她,抱着与她一起毁灭。
一直到苏炙夜一掌击晕了这样的自己。
……
公孙薇只见祁慕寒怔怔地捧着自己手臂,低头看着手臂上那些斑驳的淤痕,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头重得半天抬不起来。
公孙薇勉强笑道:“没事了啊…..反正昨天你病发了嘛,我知道的,你不是故意的。”
她昨夜一定很疼,为什么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祁慕寒的心揪得厉害,手指轻轻地覆在她一片淤紫的皮肤上,只觉得自己说一万句对不起,都是多余的。
他头痛得厉害,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他将她的衣袖拉下,背转过身,用食指抵住自己的太阳穴,声音闷闷的:“回去吧。这里是父皇禁止来的地方,以后你也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