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他径直走向了凌老先生的房间,三言两语劝走了护士。
护士离开时谨慎地带上了门,可也许是锁正好卡了一下,明明关上了,在松开手后,又弹出了一点,正好留出一道缝。
言真真老实不客气地溜过去,贴门偷听。
凌老先生问:“小恒怎么样了?”
“昏迷着。”凌先生言简意赅,“和小时候的那次一样。”
凌老先生咳嗽了两声,嗓子响亮许多:“怎么回事?”
“我以为父亲知道。”凌先生语气平静,“这不是你给小恒的吗?”
给了什么?言真真不由瞄向了缝隙。
透过狭窄的空隙,她看到凌先生手里拿着一只怀表,“啪嗒”打开。就如同所有古典怀表一样,正面是一个走动的钟表,而表盖上却贴有一张照片。
幸运光环下,角度很好,她用5.0的眼睛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是一个雕像的照片。
四方体上,匍匐着一只奇怪的生物,头如章鱼,面部有触手,背后则拖着一双长而狭窄的翅膀,恐怖而邪异。
“虽然只是照片,但小恒已经见过祂,哪怕是影像,也会对他造成影响。”凌先生把怀表放在一侧,“父亲,人有多脆弱我们都知道,‘神眷’只能一次。假如小恒永远无法醒来,我们就功亏一篑了。”
凌老先生短促地笑了声,语调怪异:“呵,功亏一篑?小妍迟钝,可你不止一个儿子,阿诚,你和我一样,做事喜欢留一手。”
言真真:“……”竟然不知道该不该吐槽私生子的存在。
“父亲错了,既然小恒已经成功,我就不会拿他冒险,不管有多少个备选,总归有失败的概率。”凌先生冷静地审视父亲,“你等不及了。”
“没错,我等不及了。”凌老先生冷冷道,“你又能怎么样呢?”
凌先生陡然沉默。
凌老先生又剧烈咳嗽了会儿,慢条斯理地说:“事已至此,你只能和我一起等一个结果——要么奇迹再度发生,要么……呵呵呵。”
门外,言真真闭了闭眼睛,无声离去。
凌恒立在花园里,看着比自己还高一个头的灌木,呆立出神。
经过了几次错乱的幻境更迭,他终于理清了眼下的情况:人不能直视神,唯一能够与祂接触的办法,就是梦境。
但并不是说,在梦里便是安全的。
人就算只用一根手指,也能摁死一只蚂蚁,神的意志亦如此。哪怕只是轻微的一点点接触,也可能导致大脑超出负荷,直接脑死亡。
幸运的是,求生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人有属于自己的自我保护机制。
一重接一重的梦境,就是他在保护自己。
然而,正如玄幻小说里设定的那样,精神力量有限,越用越少。
所以最初入梦时,他身体状况良好,能用武器对抗,地点也在熟悉的陆地。但抗争失败后,他便落入下风,被缚于深海,无法自由活动,差一点点便将永远陷入沉眠。
后来虽然醒了过来,可第一层梦境已经破碎,离祂更近了一层,己消彼涨,纵然倾尽全力游出了水面,却仍然被一个浪头打败。
又一次失败后,进入离祂更近,离理智更远的第三层梦境,也就是现在。
他越来越虚弱了,“自己”不再是健康强壮的青少年,而是回到了脆弱无比的孩童时代,变成了七岁的模样。
真的逃得掉吗?
凌恒仰起头,看见了熟悉的白雾自海面涌起。
噩梦重演。
祂马上就要展现出真实的面目。
他马上就会失去理智,坠入疯狂的深渊。
“我太累了,十秒钟内睡着,进入凌恒的梦里。”
“我太累了,十秒钟内睡着,在梦里碰到凌恒。”
“我……可恶!”
连续几次都失败,言真真气到捶床。她狠狠踢了两下被子,却不肯放弃,托着脑袋左思右想。
或许幸运尚未失效,一道灵光闪过她的脑海。
进不去凌恒的梦,会不会是因为方法不对?平时大家也不能做同一个梦,所以仅仅入睡,是无法和找到凌恒产生逻辑关系的。
她得换一个方式。
言真真立马躺平,闭上眼自言自语:“我太累了,十秒内睡着,重新回到我在春和高中做的那个特别的梦。”
自己进自己的梦,没毛病。
言灵起效。
她偏过脑袋,沉沉睡去。
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站在春和的校门口,与当时一样,铜球雕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门。
老校长没有骗她,人能够通过梦境,超越已知的时间和空间。
那该如何去凌恒的梦里呢?
“你怎么又进来了?”背后有人问。
言真真回过身,看到老校长立在后面,幸而表情并无不悦,只有浓浓的兴趣。
她谨慎地说:“我一直想着这个梦,突然就又梦见了——你知道怎么去别人的梦里吗?”
“别人的梦。”老校长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你找对地方了。”
他抬头凝视着眼前的光门,缓缓道:“这是时间与空间的支配者,是过去、现在、未来的唯一真理,是能够去往宇宙任何一个角落的门之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