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来到后台,有负责打下手的场间仆役,上前接过其手中的藤枝道具,嘴上则是说着客气话。
“啊……”太一如释重负似地长叹一声,“真的是累死了,我总害怕踩到振袖的袖摆摔倒呢,还有,下次让人拉宙乘时慢一点啊,刚才落地的时候,我甚至感觉要被砸到地板里了。”
那仆役一边帮太一拆身上地腰带,一边小声应着:“毕竟您挂在屋顶那么长时间,大家都没有力气了。”
“这倒也是!下次在那个位置应该搭个吊台,这样在开场前可以站在上面休息。”太一点点头。
“辛苦了,效果非常好,刚才一桥侯和又次郎老板在下面看得也是赞不绝口呢。”浅吉座主这时也来到了后台,眼睛已经笑眯成了一条缝,“没想到老夫有生之年,还能和那种大人物说上话,真是没想到啊。”
“浅吉座主,西洋的法兰西有句话说‘人生而平等’,所以呀,也不用因此大惊小怪啦。”太一看着一脸兴奋的老头,有些哭笑不得。
“法兰西我知道,你说谁生的平等?是什么意思?”浅吉座主一脸懵逼。
太一突然有些对牛弹琴的感觉,便敷衍道:“法兰西一群谋朝篡位者啦,那些人后来绞死自己的主君。”
太一换下演出的服装,跑去卸妆,留下瞪大着双眼、一脸震惊状的浅吉座主。
“太一哥哥,今天的表演超级……那个……帅!”在剧场外,阿元看到太一出来,便是一个飞扑。
“这个字,这次用的很好!”太一给阿元点赞道。
“确实十分精彩。”光枝也点头应和。
“这评价真是难得啊,还是说太阳又从西边出来了。”演出还算成功,毕竟小半年没在江户,太一总担心前期练习的基本功会生疏,从今天场间的效果看,还算令人满意。
光枝见他一副臭屁的样子,转过头去不再搭理。
“话说,佐久间先生还没回书院吗?”太一牵着阿元的手,往家的方向走,问起了象山书院的情况。阿元读书的事,是去神奈川前,委托麟太郎找的佐久间象山,这位“崇洋媚外”的大学问家,最初并不同意。
抛开身份不提,单说阿元年龄就有些过于小了,不过这位性格古怪的大学问家,看在太一与他自己一样,对兰学如此执着的份上,勉为其难接下了这个“孩子王”的工作,并把阿元带在身边亲自教授。
前些日子也不知怎么的,佐久间象山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书院目前也处在半停课状态,麟太郎现今去了长崎,太一也没有熟悉的人能打听情况。于是,可怜的阿元,第二次回归放养状态。
太一就这么牵着阿元的手,走在光枝身后,想着阿元的教育、想着家中的柴米油盐、想着未来的通商生意……在夕阳下,身影被远远地拉长。
嘉永七年十月廿七日,位于京都的朝廷颁布旨意,因年内黑船来航、皇居失火、九州地震等皆为不详之兆,取唐书《群书治要》中“庶民安政,然后君子安位矣”之意,正式改元“安政”。
时代的脚步更加近了。
(本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