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悄然站起身来,安静地收拾了台上的东西,鱼贯离开了阁台。
点的几盏灯也灭了,这延庆楼的顶层,竟然就只剩下了楼下传来的亮光与窗外的星空。
“叫您来,是知道您很想打听这两日的大事。”
他端起酒杯,端详着杯中的酒液。
“您担心殿下遇刺是国法司做的,而他们敢这么做,是因为手里已经有了把握。”
“不、不,只是好奇,好奇……”
龚老板擦着汗。
澹台溟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您不必藏着掖着,我不是我父亲,您若是这点层次都顾虑不到,也开不起这延庆楼来。”
他仰头将杯中的酒一口灌进喉中,发出一声惬意的感慨。
“目前来看,此事很难是国法司所作。”
龚老板听罢,有些急切道:“那、那还有谁胆敢行刺圣上,莫非是国……”
“啪!”
澹台溟微微用力将酒杯磕在了桌上,打断了龚老板的话。
“谨言慎行,国金司与此事无关。”
他逐字逐句地说。
龚老板连忙点头。
“况且,按我手下的反馈看来,只怕那凶手的目标并非皇上,屠了那茶楼满门,只怕国法司比我们更想抓到这人。”
澹台溟咂了咂嘴。
欣然茶楼,走的是国法司的关系,他们都很清楚。
澹台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端着酒杯站起身来,背对着龚老板说道:
“安海金一事已经让他们吃了一刀,之后海州的事情,只会更好办。你们照旧经营,不必担心。”
“如、如此甚好,那么,就不打扰澹台大人了,酒菜可还有别的什么需要?我这就……”
澹台溟只抬起手来,用他遣走戏班同样的手势轻轻扫了扫。
于是龚老板也待人退下,顶楼便只剩他一人。
“韩东文……”
他低声自言自语道。
“你命这么大,也算是天佑我澹台家。”
澹台溟再仰头,又饮尽了一杯酒,走到了窗棂边,轻声哼唱着:
“世上何尝尽富豪。
也有饥寒悲怀抱,
也有失意痛哭嚎啕。
轿内的人儿弹别调,
必有隐情在心潮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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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中。
韩东文已经在房里走了一圈又一圈。
“十个,七个,五十个!”
他觉得牙根有些痒痒。
六十七个金元,他要怎么变出来?
十分钟前,他一拍大腿。
“我拿东西让小红豆出宫卖给典当行去!”
但现在,他已经走了第八圈。
东西有不少,镶金的珐琅镜,珍珠磨的笔搁,看起来就是品相极好的玩意。
可是,笔搁下边,珐琅镜的背面,无不是印刻着龙章凤款,一眼就知道是宫里的东西。
让一个宫女拿着宫里的东西出去当?
那是要杀头的!
但凡不是个傻子,都知道该把这宫女扭头送官。
“不行啊……”
韩东文一屁股坐回床上,揪了揪头发。
别说他有,经过他手里最大的,就是李宰那二十个金元。
已经赏给小红豆了,怎么好意思要回来!
而且就算要回来了,扣掉报销给小红豆的五个金元,剩下也不过十五而已。
“十五……”
倒是和十七个还算接近。
韩东文烦恼地咬了咬后槽牙,无奈地望向珐琅镜里的自己。
“难不成我真要穷的掉骨头了?”
P.S(1)(2):选自程派京剧剧目《锁麟囊》,《春秋亭》选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