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潮水涌动的蚂蚁一只一只地隐没,沙沙声随之远去。
收敛了光芒的无字天书落下,被程时晋接在手中。她已用尽体内的文气、浩然气,精神消耗极大,脸色苍白,险些站不稳。
将无字天书塞进怀里,她靠着张姐的肩膀,看向震惊得失去声音的学宫诸人,轻蔑一笑。
说拆学宫,她拆了。
你们有何感想?
感想?学宫诸人没有感想。
避开她锐利尖刻的目光,他们面对除了尘埃什么也没有的废墟,谁也没有作声。
当震惊之情减薄,恐惧接踵而来。
程时晋在他们心里不再是任人欺凌的柔弱女子,她是疯子,一个癫狂强大到毁灭学宫的疯子。
普通的疯子,他们尚且绕道走,不敢惹。
像程时晋这种疯子,辩不过他们就毁灭学宫,谁敢惹她?谁敢接近她?就算是飞快地看她一眼,他们也会害怕。
人群中,亲眼目睹学宫毁灭的棋圣与别人没有不同,他说不出话,心在颤栗。他的脑海里,那个指点他的声音像是消失了一样安静。
飘扬的尘埃落在棋圣蜡黄的脸上,声音说:“程时晋太疯了,做事完全不考虑后果,只图一时畅快。我们遇到她,着实倒大霉。”
棋圣被唤回神智,嘴唇哆嗦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呵呵呵……”声音笑起来,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意味,“棋圣,你惨了。程时晋跟你本来没有多少矛盾,你要是好好对待她,她根本不会毁掉学宫!”
“我、我……”棋圣的心狂跳起来。
想到儒圣会问责自己,他慌得六神无主,不顾身边有人,尖声叫道:“你说你能解决!都是你骗了我,才会弄成这局面!你这作孽的妖魔!”
周围的人闻声看向棋圣。
声音暗道失算,说:“喊啊,再喊大声一点,所有人都会猜到你有问题。”
心又是一跳,棋圣忙用眼神逼退人们,想解释方才说的话,无奈找不到理由,不由得越发惶恐,威胁声音:“你不想死就麻利地告诉我怎么解释!”
声音冷笑:“你是棋圣,无需解释。”
不解释?
不解释怎能行!
感觉到人们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徘徊不去,棋圣焦灼。
“事都是你惹的。”声音嘲讽道,“你看不起程时晋,被你小舅舅哄了两句就用白塔核心针对袁英杰,留下诸多把柄。你蠢得无药可救,能当上棋圣简直是老天不开眼——”
“住嘴!”它越说棋圣越后悔自责,他恼怒地道,“我蠢,你难道比我聪明?我就是按照你说的做,程时晋才会把学宫毁了……我不该听你的!要是我不听,程时晋没准不会毁学宫!你害惨了我,我要弄死你!”
“哟!”声音阴阳怪气,“不正是你想掩盖逼迫袁英杰这件事,我才给你出主意的吗?你如果完全按照我说的做,程时晋绝对不会被你们逼得发疯!你心虚了,棋圣,程时晋毁掉学宫就是你导致的!不久后儒圣了解前因,你猜猜,你还能不能做棋圣?”
棋圣心乱如麻。
声音说:“你不是天底下最会下棋的人,一旦儒圣讨厌你,棋圣会换一个人做。嘻嘻嘻,到时候,你沦为凡人,被嘲笑,再也享受不了荣华富贵,还会变得像你的小舅舅一样年老体衰,慢慢死掉……”
听着如此可怕的未来,棋圣的心防被击破,悲鸣一声:“不!棋圣只能是我,不能是别人!我不要做凡人!”
声音悄然侵染他的意志,柔声哄道:“别害怕,听我的,你就能挽回局面。乖,把你的一切烦恼交给我,我为你解决所有头痛的难题。这么严重的意外事故你没有能力应付,只会让意外变得更糟糕,唯有我能帮助你……”
身体晃了晃,棋圣恢复镇定。
看似他和刚才没有不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与声音达成协议。
但是,不等棋圣做出举动,另一位圣人来到白塔的废墟下。
这位圣人约六十岁,戴着黑帽子,唇上八字胡,下巴留着一把稀疏的短胡须,穿着土黄色宽袖长衣,面上有忧虑之色,乃是诗圣。
拦在离开的程时晋、袁英杰等人面前,诗圣沉声问:“小友为何毁灭学宫?”
他是真正的圣境圣人。
在他面前,程时晋有种如临深渊的感觉。
可她没有低头,直视诗圣:“为何你不早些出现?”
诗圣叹了一口气:“我在学宫潜修,极少过问学宫的大小事。”对棋圣招招手,“过来。”
棋圣老老实实地过来了,低着头不敢看诗圣。
诗圣道:“小友与他想必有误解,如今小友出了气,可否将误会一笔勾销?”
看不透诗圣的想法,程时晋思考几秒,说:“你知道我和棋圣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诗圣顺了顺胡须,温和地说:“定是棋圣和学子们说了荒唐话,做了荒唐事,才会让小友愤怒到毁掉整个学宫。此事我有错,我向小友道歉。”
言罢,他当真弯腰道歉。
这是故意把程时晋架在火上烧。
她若接受道歉,在场的学子绝对会骂她——
毁了学宫还有脸让诗圣低头道歉?
她算老几!
“我已出气,此事了了,误会皆休,诗圣不必道歉。”程时晋不喜欢虚礼,看着诗圣与学子们,声音平静,昂然自若,“我不认为我有错,我不会道歉。”
“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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