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色地向知府道谢。
可她话说一半,心里反应过来——
是谢和光连累了她?
呸!分明是知府冤枉她!
“大人可真歹毒!”王如是改了口,鄙夷地道,“我本就清清白白!若非大人非要认定我窝藏逃犯,我岂会被关进监牢,差点丢掉性命?大人不反思错误,反而把错误推到谢大娘子身上,何其之无耻!”
“你——”面皮被揭,知府恼羞成怒,“王如是,你藐视公堂?”
“我只是把大人的心思说出来罢了。”王如是冷声说,“我站在这里,大人是抓是罚,我这小老百姓听候处置!”
围观群众的嗡嗡说话声响起,料想不是好话,知府不敢细听。
他拍了一下惊堂木,道:“本官不是那等是非不分之人!你沉冤得雪,退下吧!”
真个抓了罚了王如是,他可就落实了“歹毒”评价,那对他没好处。
表情嘲讽地,王如是退到公堂外。
被拐卖时官府没有去救她,她自个儿回来,官府怀疑她和绿林大盗勾结。
被冤枉时官府没有查清楚真相,谢和光托人救她,官府认定她就是刺客的同伙,到处张贴通缉令抓她。
这官府与人贩子、买人犯有何不同?皆是豺狼,不必细分。
“让一让!”
抬尸人抬着一口刚从土里挖出的薄棺材,来到公堂上,同行的奇士脸上涂抹油彩,作神婆打扮。
“我有没有砸死陈没钱,把他的魂魄叫出来便知晓。”宋凤来说。
“大人,我要招魂陈没钱了。”奇士施法术,拍拍棺材。
地下钻出一道虚影。
围观的人们脊背发凉,刷刷后退,担心被鬼害了。
知府倒是不害怕陈没钱的鬼魂,问道:“下方鬼魂可是陈没钱?”
“是我……”陈没钱的声音像毒蛇嘶嘶吐信子,阴沉冷漠,缺乏感情。
“你是如何死的?”
“她砸我脑袋。”陈没钱指着宋凤来。
“休要胡说!”宋凤来盯住他,“你见到我之前去哪里鬼混了?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我?”
围观者当中有几个认识陈没钱的,叽叽咕咕地说话,被王如是推了一把,踉跄着闯进公堂里。王如是大声说:“这里有几个证人!”
证人怒视她。
公堂上,陈没钱嘴唇动了动。
奇士平静地看向他,他不情愿地说了实话:“我那时刚从郊外回来,夜里我睡在郊外,头脑昏昏沉沉的,被宋凤来砸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宋凤来问:“你头上为何有淤青?”
陈没钱看地面:“我摔了一跤,摔到头。”
几个证人被谢和光一看,顶不住压力,七嘴八舌地说了证词。
原来陈没钱沉迷赌博,每天必花钱供花神,屡次中不了,便想到一些奇怪的主意。比如去坟地睡觉,吸引鬼的关注,盼望鬼托梦给他,告诉他买哪位花神能赢钱。
天寒地冻的,陈没钱在野外睡一晚,命去了半条,又摔到脑袋,让无心杀人的宋凤来当了杀人犯。
“你是不是有病?”谢和光问。
“是、是……”畏惧谢和光身上的阳刚气血,陈没钱不敢撒谎,“我时不时心口疼。”
“这叫心脏病,就算宋凤来没有砸你,你也活不久。”谢和光看向知府,“陈没钱自己都不觉得宋凤来杀了他。”
“宋凤来过失杀人。”知府道,“宋凤来,陈没钱欠你的钱,你抹了,再把安葬陈没钱的钱出了,本官可以判你无罪。”
“不可能!”宋凤来不是乐意吃亏的,“陈没钱欠我钱,他得还!我砸他一茶杯,大不了我让他砸回来!”
细小的影子一晃,陈没钱掏出一个东西砸向宋凤来。
“哼!”宋凤来动了动脚,避开他的攻击。
咚的一声,那东西掉在地上,却是一块质地不错的玉饰。
“此物抵债,我和你两清!”陈没钱看了看薄棺,钻进地下,径直回返地府。
鬼给的东西宋凤来不敢胡乱接触,求助地望向谢和光。
谢和光手上出现淡红色的光,那是充沛到像火焰般燃烧的气血,如陈没钱之类的鬼,莫说碰,便是看一眼都心惊。她捡起玉饰,气血涌入玉中,眉头微微一跳,感知到玉里潜藏着一股阴邪之力。
毫不犹豫地,她用念力辅助气血之力,把玉饰里的阴邪一举消灭。
嗤!
黑烟从玉饰里冒出,变化出一张怨毒的男人脸孔,满怀不甘心地消散在空气中。
若梁稚玉看到黑烟中的脸,会认出它长得与陆判官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