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的时候,基本都是夹几筷子就停了。
“会长,陈秘书来了。”
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夹着公文包站在餐厅门口,面无表情的脸和小夫诸有一瞬间的对视。
陈秘书:“……”
路呦呦:“……”
这一刻,路呦呦的脑海里浮现的是男人甩给他支票的样子。
而陈秘书想到的,则是少年摸着小肚子一脸“夫凭子贵”的样子。
两妖对视片刻,同时默默移开了视线。
是啊。
也是陈秘书的出现提醒了路呦呦,眼前这个温和亲切的男人,半年前还曾试图用钱让自己离开盛秋艾。
“失陪一下。”
盛严去了书房,十几分钟后,陈秘书拿着签好的文件离开。
老管家端来一杯茶,盛严摘下眼镜,揉揉眉心,“孩子们呢?”
“在花园里。秋少爷带着小客人荡秋千呢。”
盛严点点头。正要起身,老管家又道:“会长,小客人带来的东西……”
不收礼物,是盛严的规矩。自他踏入仕途第一天到如今,三十余年皆如此。
连亲朋好友的礼物也不收,听起来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但不可否认,这也为盛严省去了很多麻烦。
不取,方可不予。不予不取,才清楚,办起事来,才狠得下心,下得去手。
凤皇一族深入根基的贪腐之毒,就是被盛严这样一刀一刀刮干净的。
虽元气大伤,但从此清清明明。
做妖,最重要的就是清明。
但今天,盛会长却为了一个小少年破了例。
“留下吧,好好收起来。你估算一下大概价值,备一份双倍的礼物,晚上那孩子回去的时候,一并让妖送过去。”
老管家颔首,“是。”
盛严站在窗前,他的书房窗户正对着花园,盛景尽收眼底。
他看着自己那傲气凌人的儿子小弟似的候在秋千架后面,一下一下推着秋千上的少年,动作小心又珍重,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
玩了一会儿,两妖正要离开,少年好像发现了什么,蹲下身给小凤皇系起了鞋带。小凤皇下意识躲了一下,被少年按住脚踝。
系完鞋带,少年又为恋人挽了挽裤脚,神情自然又随意。
盛严沉默了片刻,转身下楼。
老管家随在身侧,“这位小客人很讨喜。”
盛严看他一眼,“居然有你看得上眼的妖?”
老管家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笑道:“无邪乃是至宝,天真最是难得。”
盛严也笑。
“的确。”
–
盛秋艾正给自己的小男朋友演示如何在花园喷泉的水池里逮鱼,眼角晃过一抹金光。
盛秋艾立刻拉下脸,“老妖精来了。”
路呦呦转头一看,悄悄拍他一下,“不许胡说。”
……不过确实挺像老妖精的。路呦呦还没见过像盛严这么显年轻的父亲,如果不是那端肃的气场,仅是外表看起来,完全就像盛秋艾的哥哥。
不过等以后见过段惊棠的爸爸,路呦呦就不会这么想了。
棠崽:论我爸长得像我弟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在玩什么?”盛严笑眯眯的。
“逮鱼。”盛秋艾还晃了晃手里的战利品,嘚瑟。
盛严看着自己被嚯嚯得没剩几片鳞的宝贝锦鲤,“…………”
“莫生气,莫生气。”老管家忽然开始背诵生气歌。
盛严深呼吸了两下,按下了揍儿子的冲动。
路呦呦察觉气氛不对,又机灵地想到自己爷爷平时也喜欢养鱼遛鸟,大概猜到了原因。
“给我一下。”
小夫诸从盛秋艾手里捧过那条半死不活的锦鲤。
盛秋艾:“怎么了?我正纠结呢,生鱼片和凤皇火烤鱼,你喜欢哪种?”
眼看着盛严脸色又开始铁青,路呦呦急得踩他一脚,用口型道:闭嘴啦!
路呦呦不再理他,转过身,闭上眼睛。
掌心缓缓腾起一片浅白的柔雾,大约五秒钟之后,那尾已经失了生气的锦鲤忽然开始猛烈挣扎。
路呦呦顺势将鱼儿放回池中。
盛严忙凑过去看,只见他的爱鱼在水中摆了几下尾,又恢复了勃勃生机。
而且被那鸟崽子折腾得露白的鱼身,居然又重新生出了崭新的,鲜红夺目的鳞片。
“再生术。”
夫诸一族的独特天赋。
老管家捋着白胡胡,老花镜后面的双眼清亮无比。
“很久没有见过如此纯熟的再生术法了,后生可畏啊……”
路呦呦有些不好意思,脸颊红红,刚想说什么,就被妖抢了先。
“那是,我们小鹿可厉害了。白叔,之前浮玉山那次您知道吧?就是我翅膀折了那回,多亏了我们小鹿的大治疗术啊!不然我现在妥妥埋那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