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这般酷暑天气,御书房东侧一间小耳房内却还在烧着火炉,门窗紧闭,灼烫的蒸汽熏得人闷热难耐。
谢胤心裹着一身厚重明黄龙袍,蜷着颀长的身体,艰难地窝在小小的废弃旧木小几上,顶着满头大汗批改奏折。
这间储物的小耳房,是权霄“恩赐”给他的书房,狭窄逼仄,还时不时有宫人过来烧水端茶,低贱脏乱,是任何贵人哪怕踏足都觉得玷污鞋尖的地方。
每一个进来的奴才,都能一眼望见他们尊贵的陛下,卑微可怜地缩在这小小拐角里,趴在他自己用木柴钉起来的小案几上,用捡回来的劣质毛笔和朱墨,一本本认真批改那些摄政王看都懒得看一眼的琐碎奏折。
出门不远,便是宽敞明亮的御书房,里面堆着一盆盆从极北之地运来的冰块,舒爽凉意入骨,漆金檀木的御案上摆着价值连城的乌金墨狼毫笔,一旁缠枝雕花白玉碗里盛放着剥好壳的多汁荔枝,是番邦进贡给天子的珍贵之物。
这奢侈的一切,本该都属于九五之尊的谢胤心。
然而现在,却被一个异姓的残暴摄政王嚣张霸占过去。
正正经经的大齐天子反倒只能在这肮脏低贱的耳房里受尽磋磨,连最下等的奴才都不如。
小元宝看得心酸,沏了杯凉茶,呈上去。
“陛下,喝杯水,去去火。”
谢胤心嘴唇已经干裂得出血,直直盯着那杯冒着丝丝凉气的茶水,难耐地咽了口唾沫,却摇摇头:“朕不能喝,这是皇叔的贡茶,朕喝了,要被惩罚的。”
耳房里存着的,皆是权霄平日所用精细之物,谢胤心碰都不敢碰,生怕被发现,招来一顿打骂。
“陛下请放心,这茶是王爷吩咐奴才扔了的弃物,想来不会出事。”
谢胤心仍是摇头:“不能连累公公,您泼了罢。”
他连那等酷刑都能忍受,没道理为了一时口渴前功尽弃。
“陛下……”小元宝叹口气,“欸,您受委屈了。”
“委屈?受什么委屈?”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冷笑,紧闭的房门发出巨响,轰然倒塌,扬起漫天灰尘。
摄政王权霄那张残忍冷酷的脸出现在两人视线中,带着被无尽的愤怒和杀意。
“呵,本王竟然不知,本王的好陛下竟然在本王不知道的地方受了委屈,陛下,要不您跟本王说说,谁敢给你委屈受?嗯?”
谢胤心接触到他阴沉的视线,心中微紧,紧抿起唇,没出声。
权霄又看向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太监,盯着他手里的白玉盏,冷笑:“元宝,你背着本王在干什么?是不是你让陛下受委屈了?”
小元宝被他这森冷的目光一盯,浑身冰凉,手一抖,茶水便泼在地上,脸色惨白。
“王爷……奴才、奴才不敢……”
“不敢?”
权霄走过去,扫了眼那盏碎裂的白玉杯,一脚狠狠踢开:“既然不敢,你还将本王丢弃的垃圾沏给陛下喝,你安的什么居心?!”
一听他说“垃圾”两个字,谢胤心便忍不住皱起眉。
一旁小元宝吓得惊惶求饶,还在拼命磕头。
权霄却根本不听辩解,抬手便让人进来,姿态尽显嚣张:“折辱主子,还敢让主子受委屈,要这狗奴才有何用,来人啊,给本王拉下去,砍了去喂狗!”
“权霄!你够了!”
谢胤心忍无可忍,倏然站起来:明明一直折辱朕、给朕委屈受的人是你!你到底还想怎么侮辱朕!”